殿内仙鹤香炉轻喷瑞烟,瑞香袅袅,更添寂静庄严,向海棠连大气也不敢喘,将托盘交给龚九,走过去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磕头请安。
皇上只专注于手里的画,连头都未抬,只淡淡问了一声:“在宫里可住的习惯?”
向海棠恭谨道:“谢皇上关心,凌湘在这里一切都好。”
皇上还是没有抬头:“赶紧起来吧!”
向海棠谢了恩典站起身,皇上停下笔,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愣了一下:“怎么回事,才多久未见,你怎么就瘦的连衣裳都撑不起来了?”
他眼里的关切让向海棠在瞬间感觉到艾伯又回来了,可是她还是不敢有丝毫失礼之处,连忙又俯身跪下。
还未说话,皇上皱起眉道:“你这丫头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入宫就这么拘谨起来,快起身回话。”
向海棠依言起身,皇上又问道,“突然见你瘦了这么多,还有你的眼睛也红红的,莫不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了?”
向海棠微笑道:“不曾受委屈,是凌湘回府后吃胖了些,想着应该要清减清减,这才故意瘦下来的。”
皇上望着她笑而不语,虽然凌湘丫头不肯说,但他心里自然是明镜似的。
德妃不喜欢老四,更不喜欢梅儿,怎么可能会喜欢与梅儿肖似的凌湘丫头,她在永和宫侍疾受点罪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不管如何,德妃到底是老四的亲额娘,也是凌湘丫头的婆婆,百善孝为先,凌湘丫头留在宫里侍疾也是本份,只要德妃做的不是太过分,他也不好随随便便去插手后宫事务。
今日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而且双眼布满血丝,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大痛快,这德妃心眼也忒小了些。
梅儿抚育老四多年,将他当亲儿子似的对待,德妃应该感激才是,怎反倒怨上了?
可念及德妃如今思儿心切,听闻老十四染了瘟疫,忧虑成疾,他倒不忍心真的去苛责她什么。
正想着,龚九笑眯眯的将托盘端了过来:“万岁爷,凌福晋想着这秋季天干物燥,怕您上火,特地熬的冰糖秋梨,让您润润嗓子。”
皇上接过冰糖秋梨,拿勺子舀了一口喝了,笑道:“还是凌湘丫头你的厨艺最好,”他想了一下,又道,“这样吧!以后你每日都熬一碗冰糖秋梨亲自送过来。”
向海棠听皇上说的是亲自二字,便知道了皇上的用意,皇上这是怕德妃刁难她,又不好直接插手,便让她日日熬了冰糖秋梨送过来。
这样,皇上就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她是不是安然无恙。
她原还怕蜡烛照明的事情昭月帮她解决了,德妃又会想出别的让她说不出口的法子来搓磨她,这下,她倒不用太过担心了。
德妃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惹皇上不痛快。
皇上到底还是那个疼爱晚辈的艾伯啊!
她心中感动不已:“是。”
皇上说完,便坐下来安心喝起了冰糖秋梨,喝完将莲花碗放下,又道:“对了!昨儿月牙儿求了朕,今儿老四也求了朕,朕已应允,让团儿入宫一趟,也好叫你们母女相见。”
向海棠哪里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心中更是感动月牙儿和四爷对她的体恤,而她却不能为月牙儿做什么,心里感动惊喜的同时,又涌起一种惭愧之意。
她连忙跪下谢恩,皇上和颜悦色的笑道:“瞧瞧,又拘礼起来了,也罢,你先退下吧!”又转头吩咐龚九道,“龚九,你送凌湘丫头回永和宫。”
“扎。”
龚九又领着向海棠出了养心殿,因为归京的路上大家也混得比较熟了,二人相谈轻松许多,正说到陈圆时,忽然迎面有一群宫人簇拥着一位身着紫衣华服,年约四十左右,风姿尤存的妃嫔走了过来。
龚九转头看了一眼向海棠,示意她一同上前请安,然后连忙上前打了千:“奴才见过宜妃娘娘。”
向海棠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妃嫔竟是深得帝宠的宜妃娘娘,九阿哥胤禟的亲额娘,她忙随后请安道:“妾身钮祜禄凌湘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宜妃淡淡扫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虞的轻慢:“你就是那位让万岁爷破格封为雍亲王侧福晋的向氏女子?”
“是。”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向海棠依言抬起头,宜妃顿时一怔,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握紧了双手,竟将养了数月如葱管般的指甲折断在掌心里。
刺痛让她瞬间清醒,她目光阴沉的又打量了她两眼。
貌看,的确十分相似。
再仔细看,也不是那么相似,但她从未见过有生得如此像她的女子,难免惊愕住了,以至于差点失态。
“娘娘,她……”
宜妃勉强强自镇定下来,她身边一位年长的宫女却失声惊呼了一声。
宜妃顿时扬起隐着凌厉的眉稍,瞪了她一眼,吓得那位宫女连忙掩住了口。
“怪道四阿哥那般看重你。”宜妃已恢复了平静之态,语声幽森道,“果然是个极为标致的人物,本宫倒没看出来有哪里生得像钮钴禄家的女儿,别不是……”
冒认的吧?
因为有龚九在,她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说穿。
向海棠直觉宜妃对她有敌意,她更觉疑惑,虽然前世她入过宫,但身份只是个侍妾格格,是没有资格能给德妃和宜妃请安的,所以根本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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