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般都是看自己的问题,看的不怎么清楚、客观。
但是看别人的问题,那叫一个洞若观火。
所以像张昭骏(马杀才)这种能非常清晰认识到攻打南汉的时机还还没到,能强忍着灭国大功的诱惑而保持谨慎的将帅,真的很少很少见、
而一般拥有了这种能力的,可以说就拥有了成为一代名将的基础条件。
而与张昭骏比起来,南汉之主刘晟,就只能做到看清别人,而看不清楚自己了。
他清晰的看出大理国王段思聪已是冢中枯骨,大理军队被耗在乌蒙山和泸水边动弹不得,等到国内钱粮虚耗,民怨沸腾的时候,大理就该亡国。
可他对于南汉内外的情况,还存在着不小的误判,或者说一厢情愿。
这刘晟本来就有些精神分裂,现在直接钻到了牛角尖里面去了。
他梗着脖子认为,只要能求娶到一个张氏女,就能获得钱弘俶那样的待遇。
不但可以保住家庙还能获得开府的权力,甚至可以让张鉊信任他,让他继续在岭南执政。
而造成刘晟如此误判的原因,除了他脑子已经开始不正常以外,还得是我张圣人害的。
纵观这些年被张鉊灭国的王族,除了耶律德光和耶律阮是在战场上战死,马希萼自己作死被砍头以外,其余都活得好好的。
其中最识趣的钱弘俶当上了鲁王,还有开府之权,荆王高保融也在东京做的好大生意,活得快活无比。
而扭扭捏捏的李璟不但当上了吴王,张鉊还给他留了几十万贯的财产。
现在这位老兄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成了东京开封府的快活王,天天不是勾栏听曲,就是举办诗文大会。
王后钟氏虽然生的美艳,但我张圣人还是忍住了,没搞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在放下了家国社稷这个包袱以后,李璟的日子还是过的很开心的。
他甚至有时候还能让昔日称孤道寡的记忆冲上脑,然后一上头不管啥事就不太讲道理。
但凡跟人有个言语冲突,辩论不过就喜欢用物力的方法讲道理,一般人顾及他的身份,大多到了这个时候就会选择退让。
可久走夜路必见鬼,上个月李璟就跟张怀庆的儿子南阳郡公张成符,在争论小李杜能否可以比肩大李杜上‘擦出了火花’。
别人或许会让着点李璟,但张成符一来自诩也是皇帝之子,血脉地位不必李璟低,加之修养不够,可不知道什么是让。
这两位张周朝的高阶勋贵,就在新郑门外大打出手,来了一场众目睽睽之下的拉克希尔仪式。
李璟养尊处优多少年了,哪是张成符这个西北粗鄙汉的对手,被打的鼻青脸肿,口鼻来血,大大的现了眼。
张鉊暴怒之下,让张怀庆亲手打了张成符打了二十板子,然后赶去了京兆长安府。
李璟也因为跟长辈动手,被罚在家禁足三个月,不准他出门去浪了。
这是一个小插曲,是东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也透露出来了一个本质。
那就是李璟这种亡国之人在东京过的是真不错,张鉊没有刻意限制他的自由,李璟也没有惶惶不可终日。
因为如果不是有极为宽松的政治环境和对自身安全的绝对信任,李璟哪有心情到处去浪,还敢跟人物理辩论。
而除了李璟这样勉强还算是献土的国主过得不错以外,其余纯粹就是被俘的孟昶,没有实权干脆就是被扶上位的马希广,从安东丛林中被救回来的石重贵等,也都活得不错。
这就给了刘晟一种错觉,那就是他也可以选择在最后时刻再决定是否献土,反正就是被俘,也还是能有不错的待遇。
所以他心里,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中原大周对抗的,但仍然想在最后时刻来临之前,为他尽可能的争取更多的利益,例如娶一个皇室之女。
除了这些之外,刘晟也还确实做了一些示好的举动。
比如大周在把全部水上力量调往高丽和倭国,为慕容信长的东征提供保障的时候,作为全天下唯一还拥有不错水军的南汉,并没有选择骚扰江南。
刘晟甚至还给张鉊上书,表明了他不会这么做的意思,得到了张鉊的夸奖。
除此之外,当张鉊在江南、江西两省推广占城稻遇到阻力的时候,刘晟还大包大揽,主动请张鉊分一些占城稻苗给南汉试种。
南汉除了珠江三角洲外,坡地、旱地也不少,刘晟强行下令一种就是十几万亩,都快比整个江南行省种的都多了。
这为天工院进一步筛选稻种,扩大实验范围,提供了不小的帮助,现在都还有户部农林司和天工院的官吏和学子在南汉境内。
至于其他将昭阳殿改成通明殿等避讳的小举动,更是多不胜数。
这就是刘晟的底气,也是张昭骏说进攻南汉时期未到,还亲自给张鉊写奏疏,详细说明情况的原因。
这岭南本就远离中原,天然与中原人有所隔阂,南汉刘?、刘晟两代国王虽然对统治阶级和自己亲人狠毒,但并未在民间横征暴敛。
反而因为大量任用文官做刺史、县令,使得岭南百姓在乱世中过的还算可以。
现在刘晟算是非常恭敬的,张鉊自己也下诏褒奖过,如果还要没理由的打上门去,很容易激起岭南人的反感。
他们会把张周统一天下的举动转化成中原人对岭南人的欺负,加上刘晟并不是没有手段,稍微一组织,就可以把这战打成烂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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