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闻言点了点头,立刻就觉得让赵匡赞去镇守河中,确实是个好主意。
“着彰国军步军指挥使张琏率两千人与赵金吾同行,扼守河中府。”
赵延寿虽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妙,但赵匡赞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也不可能去跟耶律德光说自己儿子不可靠。
只能选择继续说赵匡赞年纪尚小,能力不足,难以独当一面,这样日后有什么变故,他赵延寿也好洗脱嫌疑。
耶律德光做梦也想不到,赵匡赞竟然跟他父亲赵延寿不是一条心。
而且赵匡赞已经二十二岁了,怎么看也跟年纪尚小扯不到一起去。
他只当是赵延寿不想赵匡赞去冒险,因而不为所动,还是让赵匡赞去河中。
是夜,赵匡赞得了耶律德光的允许,如鸟脱樊笼,立刻自己出钱,请彰国军指挥张琏等军校饮宴欢聚,还给彰国军上下放了一匹帛布的赏。
在这些刺激下,第二日全军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东京,飞速向河中而去。
河中府就是后世山西省运城市的永济县蒲州镇,这座城市在后世寂寂无闻,甚至就连运城市,那也没多少存在感。
但是在古代,特别是桥梁技术还不成熟的唐代,河中府在黄河沿岸地位非常高。
在黄河沿岸来说,唐时只比洛阳低,有段时间还形同唐朝的中都,到了现在,地位也只比洛阳和开封低一点。
赵匡赞自己带了五百人,少部分是不愿再继续给契丹人卖命卢龙军牙兵,大部分本来就是他带到契丹去的旧人。
彰国军指挥使张琏是个瘦高的汉子,只有几岁时就被契丹人掳到了草原上,彰国军的士兵,大多都是这种经历。
因为契丹的南侵,并不是在石敬瑭时期开始的,而是早在后唐庄宗时期就开始了频繁骚扰。
二三十年下来,张琏这种幼时就被掳走的汉人,很难说他们是汉人还是契丹人了,其中甚至还出现了耿崇美、崔延勋以及于田韩家这样的家族。
河中府蒲州城,坐落于黄河的东岸,西北处就是目前最大的黄河浮桥蒲津桥,向西望去,鹳雀楼与蒲州城遥遥相望。
此城临河靠山,青石铺地,夯土坚城,城均高六米有余,宽一米多,城上可通骡马,周长十余里。
城外沿河建有水城军寨,与主城可以互相支援,城外五里皆无高大树木,视野极为宽阔。
张琏与赵匡赞赶到蒲州城下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雄城如果要硬攻,没有三五个月都别想攻陷外城。
河中节度使原本是侯益,此君也是代北老人,出身李克用的军校。
昔年庄宗众叛亲离,困守洛阳,侯益听闻后,连夜脱离李嗣源的队伍,只身历经艰难险阻,毅然回到李存勖身边,是为兴教门十三忠之一。
只可惜,年轻时忠义节勇的侯益到老之后,却变得蝇营狗苟,只图富贵,再无年轻时那股幽并豪侠的气势了。
他勾结过孟蜀想要谋取富贵,耶律德光入东京后,侯益更是带着长子亲自到东京朝见。
还对耶律德光说自己没参与过对抗辽国的战斗,言辞甚为恭顺,耶律德光因此还专门下召,免了侯益的朝贺钱。
或许,当李存勖身死兴教门之后,那个忠勇节义,孤身千里归来的侯益,就已经死了吧!
侯益去了东京开封府朝见,蒲州城则暂时由他的儿子护国军兵马留后侯仁宝控制。
见赵匡赞率两千五百人到来,侯仁宝赶紧将他们迎入城中。
赵匡赞带着张琏跟侯仁宝四处巡视了一遍之后,悄悄将张琏拉到了一边。
“蒲州城分水旱两城,凉国西来,若要直下东京的话,只能仰仗大河水运之利。
侯留后晋人也,未必可信,为安全计,不如你我二人各据一寨。”
张琏点了点头,只是有些为难,按说他是耶律德光派来辅助赵匡赞的,应当让赵匡赞守蒲州城,他去守水城的。
可是张琏及其手下都是北人,还年少时就被掳到了大漠草原上,是完完全全的旱鸭子,要他去守水城的话,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赵匡赞看出了张琏的为难,不以为意的说道:“指挥使何必为难,都是为陛下效力,当不分主客。
就请指挥使拨五百兵于我,你且看住侯仁宝镇守蒲州城,我自去水城如何?”
张琏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有些感激的一拱手。
“赵金吾仁义,某家确实不习水战,就在此谢过了。”
赵匡赞趁机说道:“不过这几天,还是要劳烦张指挥守一下水城。
某麾下兵将,有百余就是河中本地人,数年未有归乡,近日人心浮动,某不得不亲去安抚一下,还得安排人把他们的家眷都接过来。”
张琏点点头,脸上浮现出明白的微笑,赵匡赞的这个要求,看起来合情合理。
都到了河中府,还不让牙兵与家人见上一面的话,搞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赵金吾尽管去,某家虽水性不佳,但是守个五天十天,还是没问题的。”
作为北平王赵德均的孙子,后唐明宗李嗣源的外甥,从小在洛阳皇宫中长大,素来交游广阔的权三代。
赵匡赞虽然与侯仁宝两相差了八岁,但两人交情其实一直不错。
所以对于侯仁宝的为人,赵匡赞摸的还是挺清楚的。
侯仁宝此人,能力只能说中规中矩,是一个合格的武将世家子孙,不出彩,也不差,性格上有些冲动,但还是能明辨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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