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轻祭司狠命一吼,吐出一口热血来,不顾身上的剧痛,猛然站起。
遍布雪中的匕首般的利刃都是锋利的竹片削成,每一根都有一尺来长。这些竹刃几乎把他刺成了筛子。但好在对方手上留情,并没有在竹刃上留下倒刺。他拼命爬起,这些刺入体内的竹刃纷纷被他拉扯从身体中拔了出来。
虽然一身鲜血淋漓,腹部的破口连肠子都流出来半截,但他将匕首拔出横咬在口中,然后便一鼓作气地攀住了陷坑的边缘,往上边爬去。
陷坑边缘是一块坚实的由许多圆木钉在一起排成的木排。它原本是横在陷坑之上的。大雪之后上面积满了雪,就完全看不见了。有人踩过去也完全发现不了问题。
雪下有绳子牵动这些木排的机关。当他们大队人马经过的时候,有人埋伏在雪中拉动了绳子。木排就像活页们一样打开,使得他们都掉入了早就布满了锋利竹刃的陷坑中。
整个猪羊峡惨叫连天,肯定不止这一处,应该是到处都布满了这样的陷阱。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准备好的。有人处心积虑在这里伏击他们。
他是一名祭司,是这些苍秸人的主心骨之一。他知道自己必须活着出去,施展巫术,才能有效地组织剩余力量抵抗。他狠命地攀着这一根根钉在一起的圆木奋力往上。天寒地冻,这些圆木被冻得犹如坚冰。但这冻得麻木的感觉反而缓解了他身上的剧痛。
终于爬到了陷坑的边缘,马上要爬上地面,他却看到白亮的天空中出现了几个站立的黑影,一串的嘲笑之声刺入了他的双耳。站在陷坑外的这些人穿着和他们类似的兽袍,只不过他们身上的兽皮是苍狼皮,颜色更黑。他们头上都缠着一条红色如血的荆棘,分外醒目。
“红棘部!”他心中一凉。这些人面带嘲弄地一边疯狂大笑,一边奋力将手上的长矛往他身上劈头盖脸地扎了下来。
原来银装素裹的猪羊峡早已变成了一个屠宰场。狭长的雪地上如开花般爆出一个又一个血色的陷坑。雪地下跳出了许多穿着黑兽皮的红棘部落的长矛手,操起长矛将那些没有落入陷坑的人一一捅死,或是推入陷坑之中。
唯一的幸运之处是,落入陷坑的主要是苍秸部的先头部队。中央的主力和后面的辎重与妇孺还算完好。穆割立刻命令断后的队伍往前来抵挡红棘人,暂时将辎重抛下,掩护妇孺们后撤。
“你带二十个人,推着诸位仙尊的车驾从那条斜坡下撤,千万别落入包围之中!”
以他们对妖界各跳道路的熟悉,他们并不害怕遭遇强大的野妖。他们也不怕各妖族部落的拦截。因为这些人类自身的血肉中含有的灵气不多,吞噬了他们也没有太多价值。且各大部族都有明确的规定,不得对炼血人下手,否则便是和整个妖界作对。
就连凶悍的妖匪都很少打劫他们。这是因为他们有血灵石的时候,往往是依附妖族部落而生,妖匪们无法打劫。而他们迁徙中则是一贫如洗,打劫了他们也没意义。更何况他们并不是毫无抵抗之力的。
炼血人最害怕的反而是和自己同为人类的其他炼血部落。这是因为兽潮资源是有限的。别人多吃一口,你自然就得少吃一口。如果你想独占一份,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别人灭掉吞并了。
统治妖界的各妖族部落对炼血部落在迁徙中发生的血战和吞并从不干涉。他们不会对炼血人下手,但炼血人相互残杀他们也是绝对不会阻止的。
这是因为他们并不想因为一个炼血部落就得罪另一个炼血部落。同时,这些部落之间的掠夺和吞并也导致了炼血术法的交流和融合,使得剩下的炼血部落的炼血术也因此越来越精纯,血灵石的品质越来越高。
他们并不担心炼血人最终会统一成一个部落而垄断整个产业。因为炼血部落一旦变得很大就会很快分裂成小部落。即便他们没分裂,妖族也会设法让他们分裂的。
穿着黑色长袍的红棘部的少祭司站在峡谷的顶端,望着逐渐变成一条血河的猪羊峡。连绵不断地惨叫在他听来无比地悦耳,宛如他伟大功绩的一曲颂歌。他年轻有为,坐上少祭司的位置尚不久,急于证实自己的英明神武。
他身旁有一名比他更年轻的男子,脸上虽然还有点稚气未脱,但目光中闪烁着嗜血的傲气和勇武。他下巴宽大,嘴唇有点控制不住地微微张开,双手紧握着一柄寒光凌冽的大刀,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
“他们后面那一大片人全撤出去了。我带人去追杀吧!”这人是红棘部落的少主。
他们一个少祭司一个少酋长,带着一帮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到这里来布下陷阱拦截苍秸部,多少有点自作主张的成分。
“不用。”少祭司的细长眼睛微微咪起,眉毛就像一线利刃一般飞舞开,冷笑道:
“只要他们过不去猪羊峡,没几天兽潮就来了。他们困在森林里也是必死无疑,往回走则是正撞上兽潮。想不被兽潮吞没,他们只能乖乖缴械投降。
“到时候你将他们的男人全部杀死。剩下的老人和女人留下带回去。这件旷世之功,谁也没法和我们想比。就是那些老一辈也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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