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自灰蒙蒙的天幕垂落,稀稀拉拉的淋在了深灰色的石道之上。
季秋的话,叫剑拔弩张的场面,稍稍停顿了住。
背嵬军的徐江校尉,握着刀柄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的目光看着这年轻的白衣道人。
有关于岳无双的身份,还有那股气质,他确信不会认错。
但也正因如此,事情才显得略微有些难办了起来。
“小世子,可...可此事是由傅煜傅统领亲自下令,要我等前来追缉的啊!”
“若这辛幼安真和你口中说的一般,他又为何要斩了傅统领的大义子?”
季秋的最后一句,语气是陈述,并非是疑问。
是以这持刀校尉,几乎只是入耳之后,就听了个清楚。
于是他的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语气略有些举棋不定,不知该听从哪方的意见。
前是小世子,是这六州六府之地,以及鄂王府未来的继承人,不可能得罪。
然而给他们下令,叫他们将这辛幼安缉拿回去,交由玄州府尊以乱境谋逆之罪处置的,却是曾经战功赫赫,骁勇无比的八部统帅之一的傅煜傅统领...
这一下,不由叫得徐江略有些进退两难了起来。
两人,他都得罪不起啊!
听到徐江的话,季秋轻轻颔首,示意了解。
但,他的语锋却仍然锐利,道:
“我知此事,是由傅煜统帅亲自下令。”
“所以,本世子就此事,会亲自去找傅煜统帅,问一问清楚。”
“都武校尉,如此回答,可够你复命否?”
年轻道人的双眸,直视着眼前的持刀校尉。
普普通通的动作,普普通通的眼神。
但是徐江听后,却是立即会意。
小世子,这是要保那名为辛幼安的青年了。
持刀校尉心中稍稍感慨了下,有些羡慕的看着那仍旧情绪紧绷,握着手中长剑的灰衣青年。
能得到这位六府六州日后唯一的王侯青眼有加,若是能避过此劫,此人定是前途无量!
现在只希望此人真是被污蔑的,不然小世子颜面恐有所失啊。
感慨过后,徐江握着刀柄抱拳,语气随即沉声道:
“若是小世子亲自作保,那末将自是足以复命!”
“不过身为军伍中人,末将还是希望小世子能够仔细查探清楚,可莫要仅凭言语,便妄信了歹人!”
说完,他便有意无意的看了辛幼安一眼,言语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而被这眼神一瞅,憋闷了一路的辛幼安当即冷眉相向:
“再与阁下说一遍,我辛幼安于北元所斩过的妖魔蛮夷,没有一千也足有八百,就算是北元的首领级人物,也被我于万军丛中枭得首级。”
“若知千里迢迢度关而入,意图投奔鄂王爷却会遭此等波折,辛幼安宁愿战死于北元,死于万军丛中,也未必会前来受这窝囊气!”
说罢,这青年纵使被数百兵卒合围,也未曾露出怯弱之意,只提着手中之剑,便大步往季秋行来。
徐江与两侧金刚武夫见状,相觑之下,自身往前一踏,手中刀兵蓄势待发,不由严阵以待,但却被季秋伸出手臂,给拦截了住。
“他们都叫你世子爷。”
“这偌大六州六府之地,又非是淮河南岸的燕赵之都,能称世子者,想来便只有贵为鄂王嫡子的岳无双,岳世子了。”
“在下辛幼安,虽出身于北元疆土,然而自打幼时起蒙受祖父教诲,便希冀能看到天下归一山河一统,正如世子爷所说一般,幼安半生经历绝无虚假!”
“我虽年轻,但亦有拳拳报国之心!”
“若君信,还请将我随行弟兄释放,若不信,我辛幼安这条命就在这里,能不能取下来,悉听尊便!”
这青年的一双眸子就好似出鞘利剑,有一种万军丛中我自巍然不动的稳重之感,又不缺少年任侠的豪迈。
即使看不透他的人生轨迹,不知晓此人未来的经历究竟会是怎样的波澜壮阔,季秋也会对其生出赏识之心。
此举无关其他,只从一人的言语与气质,便足以判断得出来。
“好!”
绵绵细雨被衣衫外的表层气流划过,待到辛幼安话语罢了,季秋突兀一声大喝!
末了,又道:
“就冲着你这番话,本世子今日就带你亲自去见玄州府尊,还有我鄂王军八部之一的背嵬军前统帅傅将军,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执剑的布衣青年听完,双眸顿时彻底明亮,随即豪迈一笑,道:
“感谢世子,给辛某一个机会!”
“但我斩了你口中傅煜傅将军义子之事,却是确凿无疑。”
“辛某与两位弟兄千里疾驰而来,入玄州奉上拜帖,本是要拜会玄州府尊以求见鄂王当面,但谁曾想拜帖奉上,竟就被那名为傅元朔的将领拦下,口口声声称我等为北元走狗,一上来就要置我等于死地!”
“然而试问我既要是北元走狗,又何须奉上拜帖,徒等在这玄州府城等死?是以在辛某看来,那口说无凭就匆匆欲叫我等去死之人,才是真正与元狗有所勾结!”
“而此獠实力不弱,一番交手之下辛某未曾收住,不慎将其斩杀,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当时于玄州府官衙之中,有不少府内之人都看得清楚,是那傅元朔先带人前来,不由分说就要擒杀我等,所以若以此事就要判我功过,辛某实在不服!”
听完辛幼安义愤填膺,口齿清晰不似作伪的话,季秋转头看了徐江一眼,这持刀的都武校尉见状,犹豫了一下后,轻点了下头,表示确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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