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神霄峰。
悬挂于云顶道宫之外的一排古朴道钟,连鸣六响,被术法波动加持,在整个宗门内外响彻不休。
而与此同时,大日初升,季秋已是收拾妥当,准备充足。
只见他身着一袭较于往日更显华丽,有白金色纹路作为点缀的紫色道袍,满头墨发束于一顶玉冠之中,自神霄峰的山脚下,从容登山而上。
山脚两侧,一路之上,远远的就有普通的弟子乃至于凡俗杂役,在这主峰山下观礼。
他们的眸光中,带着无尽的敬仰与艳羡,渴望的向着这道年轻身影望来。
道基修士,每一尊都是宗门的高端战力。
哪怕是神霄门,想要诞生出一名货真价实的道基修士,大概也需要过上个十几二十年周期。
所以在这些道基强者举行晋升大典之际,宗门几乎都是大张旗鼓,同时将消息传至六峰八方弟子,恨不得叫所有人都晓得。
此意就是为了加强门下弟子的信心,同时也叫他们好生看看,这些于前路之上攀登的宗门前辈们,究竟是何等风光,也好借此坚定他们自身的修行之念。
即使收获的效果可能微乎其微,但哪怕只有一人能够受到影响,从而成就道基之境,就已经算得上是莫大的收获了。
而走在这条蜿蜒大道上,季秋个人的感觉自然更为直观。
炼气与道基之境,虽只有一步之差,看起来不过是仙路之上最为基础的两道关隘。
但待到真正修行之时,其才算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个中那宛如天堑般的差距。
有些人,或者说是世间九成九的炼气修士,在这道关隘面前,终其一生估摸着,也就只能落得个蹉跎老死的下场,不得不叫人唏嘘。
于季秋前方领路的年老道基领先他半步,当他注意到了季秋的目光,此时正瞥向那道路两侧时,不由便笑道:
“季师弟,可是颇有感触?”
“遥想数载之前,老道我方才与你见面之时,你还不过只是一刚刚入门的炼气小修而已,但眼下时过境迁,却已是与我并肩,成就道基!”
“老道当年的眼光,果然没出差错啊。”
“只是可惜了当初领你入门的陆白师侄,纵使准备万全,但在道基大关前,却是终究没有成功踏过去,现在想来,当真是仙路无情,祸福难料...”
说罢,老道可惜的叹了口气,不过转瞬又道:
“算了算了,人老了就是爱念叨着昔日旧事,今天你遭逢喜事,老夫提起这些事情,反倒是触了霉头,不谈不谈了。”
这开口的老道,正是执掌执事殿的殿主卫丰,负责管理宗门一应杂物俗事。
此次晋升大典,卫丰便是季秋的领路人,负责领着他走上神霄山,受宗门普通弟子的观摩,叫他们记住这位年轻前辈的样子。
晓得从今往后,宗门内便又添了一尊道基高人。
而他口中提及的陆白,便是之前招收季秋入神霄门,随后领一枚筑基丹破境,却是功败垂成的那紫袍修士。
现在季秋想来,还能依稀记得陆白表面不动声色,结果袖袍里抄着一张符箓,偷偷给姜元山传讯的模样。
若是没他的话,现在自己是否能在神霄山修行,可能都还在两说之间呢。
回想起那原本得了筑基丹喜悦至极,结果破境失败后心若死灰根基受损,只得落寞下山的身影,一时间季秋有些恍惚。
原来再回首时。
那已经是旧日之景,再不复回了啊。
季秋看着那两侧沿路的弟子。
在那里,有他认识的,比如赵崇正面露兴奋敬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还抬起手臂奋力挥了挥。
也有那一身红衣,周身灵气充盈的沈云溪,面色复杂纠结。
似乎是全然没想到转眼之间,自己这后进师弟,便能后来者居上,更领先了她一步,就迈入到了道基这个全新的境界。
感受着其中差别后,季秋听完卫丰言语,颇有三分感触:
“陆白师兄,确实是可惜了,如果没有他,我季秋未必能拜入神霄山,也未必能这么快就有今日之成就。”
“卫殿主是念旧之人,这点师弟晓得,陆白师兄领我入门,这点我也不敢忘却,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还此人情。”
“咱们继续走吧。”
季秋附和了卫丰的话,随即在这位老殿主的陪同下,走上了神霄山。
这座神霄主峰,此时偏殿早就收拾妥当,诸多留守于神霄门的道基高手,此刻大都齐聚一堂。
有手捧一柄拂尘,坐于席间的长须道士;也有青袍着身,身姿曼妙的清丽女修。
有修士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一双眸子却是炯炯有神;也有壮汉神情肃穆,周身隐有雷霆缠绕,颇为不凡。
这都是神霄门的道基高人,一个个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今日盛会,却是都无一例外,忙里偷闲抽出了空隙,前来捧了季秋的场子。
而在那最上首的,则是一改往日里朴素灰袍模样的张守一。
只见这老道士,身披着一身象征着紫霄门真人的华贵紫袍,正背着双手,随着众人一并静候主角到来。
当季秋随着卫丰踏入殿内。
所有的目光,便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正主到了。”
看到身披紫衣,头顶玉冠的年轻道人,张守一含笑点头,说了一句之后。
便亲自下台,为季秋正肃衣冠,引导着他先拜道尊像,后又进行了一系列的繁文缛节,过去了好一会儿的时间,这才带着他入了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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