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问题?”杨广收回目光,正色问道。
“瓦岗叛军几乎是把能堆的士兵都堆在城上了,这分明就不像是要准备守城接战。倒像是……”李靖面带一丝苦笑,他实在看不透李密的用意。
“倒像是在准备看热闹,对么?”杨广说话间又望向了那座高台。
“对!”李靖猛一点头,反手指向那高台道:“臣猜想,高台必有玄机。”
此话一出,众将都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山东之役的“遮天大阵”,莫非李密也要来这么一手?
杨广正要开口,忽听城上传来一声断喝!
这一声蕴满罡元,厚积薄发,直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声传四野!
数十万将军寻声望去,只见那面王旗下,李密已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凭城眺望城下,洪声吼道:“大战在即,孤有一言,诸军静听。自杨隋代周以来,至今已四十二载。数十年间,我神州大地遭暴隋肆虐,以至面目全非,满目疮痍!今尔等随杨广而来,自以为勤君王,赴国难。然尔等可知杨广何人也?此贼得位不正在前,施行暴政在后。三征高丽,开凿运河,穷尽天下民力……”
随着他慷慨激昂一番陈词,李靖等军中诸将,萧瑶等君前亲随都神情大变。
李密这可是在万军之前辱骂皇帝!
偏他又是修为精深的武道强者,那些犯忌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但萧瑶偷偷朝御辇上窥视,却发现杨广非但没有天颜震怒,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正大惑不解,皇帝凌厉的目光突然射来,与她四目相对时顿时变得温柔了些,抬手随意一指城头,轻笑道:“口才不错。”
“陛下不生气?”燕轻喧问道。
“能文争就不需要武斗,能动手就尽量别开口。耍嘴皮子有什么意思?他能说得我五十八万马步军纳首去降还是丢灰弃甲?”杨广不屑的说道。
燕轻喧眼中精芒忽闪,嘴角含笑,不动如山,视巨寇豪强如草戒,这才是天子之威。
“臣请即刻攻城,以免李逆污言秽语有辱圣听!”李靖听不下去,沉声请缨。
不料,杨广却大袖一挥:“让人说完嘛。这慷慨激昂,字正腔圆的,显然练习了很久。”
李靖一愣,随即叹道:“陛下哅怀,实非李密之徒能比,高下立判。”
城头上,李密仍在痛陈杨广的罪恶,从为政举措到个人私德,能喷的几乎喷了一个遍。
萧瑶实在恼火,她可没杨广那样的定力,丹田紫府中元力咆哮,断然喝道:“翟让何在!”
这一声如九天凤鸣,摧玉断金,城头上说得亢奋无比的李密顿时为之语塞,瞬间忘了后面的词……
但转眼,他就压下了愤怒和尴尬,高声喊道:“杨广!今日孤便叫你知道,天下之大,非你独尊!阵起!”
眼神一凛,御辇上杨广身体前倾,望向那高台。
只见一身形魁梧的锦袍老者执剑登台,正是以“龙皇破杀剑”名震天下的剑皇慕容城!
“父亲!”御辇旁,慕容芷一声惊呼。
一见慕容城现身,杨广已经大概猜到了这阵法的奥妙。李密不惜以联姻的方式笼络,更以慕容家千年基业和族人性命相胁,就是要借慕容城的通玄剑道起阵。
这么看来,此阵与长安皇城的聚灵杀阵怕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在万众瞩目之下,慕容城立于擎天高台纹丝不动。
“阵起!”李密又是一声大吼。
慕容城充耳不闻,俯视城下,但见王师将士遮蔽四野,步伍整肃,杀气腾腾。只那股气势,便非瓦岗叛军可比。
又见御辇之上杨广安坐,对李密百般的侮辱泰然处之,风度哅怀亦非瓦岗匪首可望其项背。
一念至此,心意坚决。
“慕容城!起阵!”一身形极高又极瘦的男子脚踩虚空窜上高台,厉声喝道,正是天涯海阁星圣使。
“笑话!”慕容城不屑一顾,随即修为尽起,抗声怒斥道:“我慕容家乃古帝世家,如今王朝不在,但风范犹存。尔等草寇也配支使我?”
此话一出,万众皆惊。
慕容芷从父亲的语气里听出了决然之意,不禁倒抽一口凉,他这是要……
李密一张黑脸涨成了紫酱色,也顾不得城里城外数百万人众目睽睽,切齿威胁道:“慕容城,你可别忘了……”
“忘了什么?忘了我家人在你手里?”慕容城须发皆动,剑指对方道:“李密,你杀翟让夺权柄,世人皆知,还有何脸面在此大放厥词?我慕容城堂堂剑皇,岂能与你这等小人为伍!”
慕容芷被救,他已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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