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鼓、旌旗,一作震耳,一作威目。
杨开所立将台之上,大鼓主势,小鼓伴调,金鼓之鸣,宛如雄鹰伴飞,助长三军气焰。
天地彻底亮起之后,阵前枪戈明耀之兵,偶有回望身后缓坡之上将台者,见到杨开亲自鸣鼓以助他们军威,呼喝传递,使得全军上下,人人心神振奋,就连停在城外的魏十三、闫峰等人,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参战,可惜被曹莽厉目轻轻拦住。
旌旗所指,径往城门,门前一枚火弹砸入蜂拥军伍之中,转瞬之间,那发射火铳之人,又被一箭穿胸,哇叫一声,从城墙上连带抱着的火铳翻倒下来,头朝地面,颈骨碎裂,以扭曲身形命丧黄泉。
义军攻势丝毫不止,远远可听到立于中军将位的梁广嚎叫一声:“待攻入城中,斩敌首百级,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他的身边士卒,纷纷跟随他的叫喊,奋而大叫:“斩敌首百级!......”
当先上前烧门的蔡迁部,喝令诸军举旗跟入,入得城门,却不见视野开阔,凡大城之邦多设瓮城便于城守,他原先跟着的黄龙部,随闯王辗转南北,多有见闻。
因此,他也知道,城门破了仍不能掉以轻心,唯瓮城破了,城门才算彻底被攻陷,而且这一次,杨开算他做先锋率先攻城,是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的。
为此他更显谨慎,不敢轻敌,入得瓮城,不见守卒近来阻击,他先是一疑,昂首张望,瞳孔骤缩,急急下令旗手分领赤旗,行走左右。
只见正对门口处,百十守卒相拥,推出来一辆装配有十数支弩箭的战车,瓮城两侧,守卒也当即弃了打击城外流寇的念头,通通将火器对准了瓮城之中。
此情此景,无须想象,当知道守军想要将他们这只闯入瓮城中的“瓮中之鳖”,煎炸烹熟,以煞他们军威。
“格老爷的,敢跟老子玩阴的,分兵左右,定要将吊桥放下,引大军进来,看爷爷不掀翻你娘的锅盖!”
杨开传令,弓箭手将箭矢归于半营士卒,转往城门北侧,往前再挺五十步,近望城头,见人便射,其他人等收弓抽刀转为步卒,并入身后军伍之中,准备城门吊桥放下之时,整军而入。
瓮城之中,眼见无常缚命索裹住咽喉,入得城来之人,再无退路,个个愤怒地仰天大叫,折损了不少的盾兵,三人一组,分立当先兵卒前后左右三侧,勇当箭矢炮弹,护住手持刀斧枪戈的步卒直挺挺折往两翼。
只听声声弦响,那弩车之上填装的长箭,丈许长,皆为实木精铁打造,沉重坚硬,虽难以远射,却极利近战。
离弦之箭,堪比离膛炮弹,穿透虚空,铺张开来,盾甲根本难当其锋,触之必碎,连带着飞回的被弩箭穿透身体的盾兵,往往砸飞十数人,惨烈之像容易带出一片恐慌。
瓮城设有两层,上层施劲弓火器,可以远射,下层藏刀枪兵洞,可以近战。奈何如今城下藏兵之洞一个不开,守城军只愿远攻,不图近战。
眼见盾牌阻挡无用,弩车发射了两轮,进入瓮城来的城门口处,已经慌乱一片。
趁着装填弩箭之间隙,蔡迁挥动长刀,不再管射过来的箭矢,也不叫盾兵掩护,只听一声呼令,叫当先入城的一个百人队伍跟上。
“尔等跟着粮管队去找放下吊桥的机关,我去屠了那战车!”
他冲势虽猛,但少了盾兵的掩护,也不是铜皮铁骨所造,所幸盔甲不错,挡住了几箭,但仍是被两支箭矢射入他的盔甲间隙处,他一声吼叫,挥刀平甲砍断,死战不退。似乎入得城来,只为那战车,以至其身后中箭者,只要箭矢不中要害,纷纷效仿。
填装战车的官兵多是新卒,哪曾见过如此勇猛之人,心神大乱,这跟他们将官告知的根本一样,面对如此势大力沉的迎头痛击,这贼兵为何还不退?
这个思念注定得不到答案,心神不宁至手脚慌乱,无形之中的压力,迫使数人装填弩箭出错,甚至弩箭都拿不稳,更至填装速度减缓下来。
更加离谱的是,大敌当前,百十官兵,竟不再理会瓮城门户将兵涌入,生生将那战车推往了蔡迁冲来的方向。
蔡迁部连带着编排在他手中所掌赤旗之下的拢共接近二千人马,韩彬那里分去了一些弓箭手,城外烧城门折损了百十人,入得瓮城来的满打满算,还有一千五百余人。
经此一个照面,又折了二三百,阵脚虽有些慌乱,但见千户如此,士气依然不减,叫嚣之声,仍然盛极。
“杀威威!”
分作左右两翼的士卒,由百户所领,敢去揭瓮城下层藏兵洞的门户,长刀与斧头奋入,引得城墙之中惨叫不绝。
再看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梁广部士卒,当先冲入瓮城之中的队伍,已经少了正面弩车的压制,仍被城头上箭矢炮石打得阵脚大乱。
他们虽然跟着杨开在陉山之中打过一场野战,但攻城毕竟与野战不同,其中门道,他们没有专门研习过,一是不熟悉,二则身临战场,又缺乏急智,还是保持着以往跟随回营作战的习性,战之不利,则谋退路。
可万众之军,虽未能完全踏桥过来,涌入城中,但先头部队早已经将城门堵满,哪里还有什么退路,因此,前后交击,自相阻拦,拥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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