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来的是一名亲兵,带回了韩彬的话:
“上蔡城官衙以东,杀富户三十余户,分粮食、银钱,少动苦民,已有六百余人来投我营。”
掠货之前,只掠富户少动苦民,这是杨开特意跟韩彬交待过的,所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也传回到了杨开这里。
按照他们现在的作战计划,显然无法在上蔡城逗留太久,更不可能分兵驻扎于此,既然如此,把财、货、粮三物,和年轻力壮的后生带走,可保就算官军来剿,也无法得其助力。
就地分钱粮不过是个引子,只让城中之人知道,此家流寇的属性,让穷困者心甘情愿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来。
对于这部分新投进来的人,杨开也早有了打算,他要把这些人补进了裹挟营中。毕竟新卒初入军伍还无甚战力,另外杨开部此时的各个军伍,无形之中已经搭建了一个门槛,没加训练随意补进正军中,适得其反。
相反,先让他们在裹挟营中,看到前方将士人人立功受赏,激发他们的血性和勇气,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愿意加入这支军伍,愿意为这支军伍出一份力,更愿意为自己争一口气,那样才会彻底融为己用。
前来投诚的百姓在第二天上午到达了一千五百人,杨开诏令众将过来议事时,统一将新卒归到商榷麾下。
商榷惶惶起身,唯唯应是。自从跟着陈遇主加入这支流寇队伍以来,一开始确实吃了不少苦头,但那都是可以理解的,他们毕竟是新人,杨开再想用他们,也会先摸清楚他们的心思。
逐渐取得杨开的信任以后,他不仅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职务,而且肉眼可见的权力越来越大。
更为重要的是,杨开所领的这支义军,确实与别家不同,懂得学用官军的编制,完善义军队伍中编制上的缺陷。沿途从商南一路辗转,出入开封,聚首郾城,他还能听取身边的人想法,以弥补思维和所涉猎知识上的不足。
他当然不知道,作为穿越者的杨开,最能放得下身段,习惯了人人平等的思维,他不会总想着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要是说他在郾城中已经不再怀念当初治理商南城民的时光,那现在他已经下定心思,要为这支军伍做一点实事。
近来所见所闻,商榷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亲民善政,保不住一方安稳,更救不了天下苦民,明廷这个统治了江山二百余年的皇朝,气运已经危危而散矣。若非陈遇主,他早应该跟着商南县令一起去了的,苟全下来,他本就无妻无子,双亲为保他读书早早亡故,放手一搏,保不定就能扬名立万了呢?
细细一想,顺水推舟接下杨开分给他的新卒,坐回到杨开所赐的座位上,稳住思绪,聆听各家阔论。
“当家接下来有甚么部署?”曹莽进屋子里来,一直未有说话,突然出声看向杨开问道。
杨开好整以暇,轻笑说道:“暂时不作部署,一切还是等掌盘子的命令,现在作部署也无用,到了汝宁府城之外,还要听盟主的安排呢,还是先行军过去,后面的事情等接到作战命令再作安排吧!”
陈遇主闻言十分不是滋味:“掌盘子能憋出什么好屁来,只看他城外指挥那一战,便可知道我们这位掌盘子完全是拾了高闯王的牙慧,行军打仗发出的命令,简直臭不可闻,哪及我们当家裤裆里的一根毛?
依我拙见,造反大事,怯者退散,雄者上位,人人得以竞选,不如让他退位,让当家来当这个掌盘子好了。就算是老回回,我们当家也不输过他,你们说句公道话,是与不是?”
陈遇主的性格与商榷并不相同,后者在得到了重用之后,多是藏在心中的,就是认可也体现在言行举止的礼节上,前者却是口直心快之人,这番话就算是平日里颇善言辞的韩彬也不敢说,他却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作为半道出家的农民军,陈遇主本就对什么高迎恩没有什么归属感,而且他非常清楚,若他当初不是落在杨开的手中,而是落在这位叫什么中斗星的手上,小命早已经不保了,更妄说现在这个身份地位。
加上,昨夜他们搜刮抢掠富户之时,杨开又军令不能掠苦民,他们倒好,个个大笑着踹开土房茅屋,从里头拽着女人就往外走,人人肩上还扛个麻袋,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些什么。
所以他这番话说的义正辞严,大有一股中斗星抢了杨开的掌盘职位的味道,听得满堂之人,无不瞠目结舌。
蔡迁、韩彬和曹莽三人却是不约而同看向了杨开。
只是这一番话,就连杨开都听得一愣,不过他很好地藏住了自己的真情流露,佯装愤怒呵斥道:
“胡言强说,掌盘子对我是知遇之恩,这把刀就是掌盘子亲自从腰上摘下来,赐给他本当家的,你这狂徒怎敢说出这番薄情寡义的话来?”
“来人,把陈总管拖下去,会议结束以后,我亲自处理。”
说罢,眼神藏言盯着陈遇主,吓得原本想要附言的言侯赶紧闭嘴收声。
陈遇主亦是浓眉一挑,也不知看没看懂杨开的意思,扑通一声跪地求饶,愣是把门外走进来的亲兵看得不知是进是退。
杨开还是毫不留情地招了招手,喝令亲兵拖她下去:“拖下去,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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