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未时末,原本平静的江宁城开始混乱起来,先是驻扎在北门外的护旗营所属火枪营突然开进城里,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江宁城的宁静,紧接着城中驻扎的绿营督标、抚标以营为单位,在全城搜捕日本人。
大军出动,老百姓自然想知道为什么,后来城中慢慢传说有倭人在江宁城中作乱,有人想起了两百年前倭寇横行的惨状,立刻引起了其他百姓的共鸣,很快就变成了全城百姓在搜捕日本人。
现在的日本是德川幕府统治时期,实行闭关锁国政策,禁止欧洲人到日本传播天主教,规定日本人不许去海外,已在海外者不准回国,并指定长崎为唯一的对外贸易港,只允许中国人和荷兰人在此经商。
日本人虽然闭关锁国,被动接受中国人和荷兰人的贸易,但这样的贸易获得的丝绸、茶叶等商品却不能满足日本上流社会的需求,尤其是丝绸,日本人不仅自己用,还出口到荷兰等欧洲国家,对于高档丝绸、瓷器和茶叶的需求也很旺盛,于是有的日本地方大名便派出自己的船队到中国贸易。
这个时代的木船出海都要冒很大的风险,在东海来说,海盗不是主要问题,台风是最大的威胁,每年夏秋季节的台风能摧毁海上的一切船只,所以日本人来大清的贸易船队基本上都是沿海的几个大名共同出资组成的,每年春秋两季各来回一次,每次十余条船,日本人的船都很小,200多年前日本人还能造五十米长的大安宅船,经过这么多年的闭关锁国,只能造三十米长的安宅船,这种船只在台风中不要三两下就会破成碎片。
大清商人在日本长崎经商,有一个唐馆,相当于一个吃住一体的贸易区,日本人到大清也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叫日本会馆,位于江宁码头附近,占地十余亩,住着数百日本人,中国人对日本人虽然看不起,但也没有过多关注,不过和朝鲜、安南一样的番邦而已,所以没有像日本人限制中国商人不得随意走出唐馆一样限制这些日本人的自由,日本人只需要在规定的一个月内离开,他们就可以在城内到处活动。
往常日本人表面上还是很乖巧的,在城里活动的时候见到谁都鞠躬,都是一副笑脸,让人以为他们是好人,实际上夜幕降临以后,大部分日本人都会出入青楼,不过他们去不起秦淮河,只能去一些廉价的勾栏妓院,
这个傍晚,本来就很繁忙的江宁码头突然混乱了起来,本来码头上人来人往,商人、力夫、车夫等混杂其中,突然他们感觉到地面震动起来,还以为地震了,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接着就听到密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尤其是马蹄铁踏在青石板路上,更是让人心丧胆寒。
“让开!让开!”
路上的人赶紧往路边躲避,看着杀气腾腾的骑兵暗暗咋舌,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骑兵来到了日本会馆的门口,身材高大的杨科夫斯基大手一挥喝道:“一团封住大小路口和码头,清查日本人,二团包围会馆,三团冲进去抓人,无论男女老幼,一个都不能放过,有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嗻!”三个团长大声应道,然后领着手下士兵执行命令,他们把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一一甄别,只要是日本人全部抓走,很多人不服气还想反抗,都遭到了士兵们的拳打脚踢,他们听说有日本人行刺萧怀南,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有些日本人还带了刀,都被优先对待,先打了个半死,然后再抓起来,如果还想拔刀,直接被围起来砍杀。
一开始局面有些混乱,但几声枪响后,渐渐安静了下来。
日本会馆里,士兵们冲进去后见到人便一记枪托砸过去,然后把人拖到院子里,日本会馆里也有中国人,但日本人都是穿的木屐,穿着和服,留着月带头,很好分辨,不过会馆里的中国人也要先抓起来,等后面再甄别,要是跟着日本人做了坏事的,也决不轻饶。
杨科夫斯基没有进会馆,而是让人在会馆和码头之间的空地上扎下了帐篷作为中军帐,各部随时把最新情况报过来。
虽然是大军压境、突然袭击,但随着行动的深入,进展似乎也不顺利,因为码头方向和会馆里面都响起密集的枪声,让杨科夫斯基有些担心。
这是萧怀南第一次让他带队执行任务,除了在路上那次剿匪以外,护旗营还没有这么大的行动,要是任务失败,他怎么对得起萧怀南?
但想想有一千五百人出马,就算是江宁府的驻军即督标和抚标来了也没问题,所以也不怎么担心了。
“报告,营长,会馆里抓到十几个当官的,有一个还把我们的兄弟给打了。”一个士兵前来报告。
杨科夫斯基一愣,这么嚣张,想起萧怀南之前的命令,在码头和日本会馆里的所有人都要抓捕,有了这个命令,江宁府任何人都不例外,于是喝道:“和日本人勾结还敢这么嚣张,全部押出来,敢反抗的直接击毙。”
“嗻。”士兵立刻去传令,刚才那个声称是八爷的人的嚣张模样,让他到现在还憋着一肚子火呢,现在可以收拾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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