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子朱瞻域走出武英殿的正门,行至殿前走廊下的时候,迎面感到一股凌厉的寒风。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下一刻竟察觉到脸上有些凉意。
朱瞻域抬手拂面,接着就看到了几片还未彻底融化成水珠的雪花。
他急忙抬头,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发现极远处的高空上灰蒙蒙一片,而眼前的天空中稀稀落落飘荡着无数雪花。
就在朱瞻域停下脚步,驻足观雪之时,感觉到殿外异样的朱高煦也来到了殿门口。
“看这势头,怕是一场大雪。”
朱高煦皱眉道。
朱瞻域急忙后退三步,弯腰拱手行礼道:“父皇。”
朱高煦微微颔首道:“眼下还未入腊月,京师就已经飘了雪,可见今年的冬季注定严寒。你要盯紧黑水、大同两地的军需官,务必确保驻守在漠北的五营将士人人都有御寒保暖的冬装穿。”
“是。”
朱瞻域躬身道。
“朕马上让内阁起草一份圣旨,把在草原上设置实土都司及修建道路、城池、驿站、工厂等事宜全权交给你去做。”
朱高煦顿了顿,看着朱瞻域道:“草原上的冬季最是寒冷,既然朝廷决心要直管草原,那就不能不管草原各部牧民的死活。你知道该怎么做?”
“儿臣会以朝廷的名义派出使者晓谕草原各部,告诉他们朝廷会在寒冬暴雪来临之前运送大批粮食过去,以安草原人心,彰显朝廷仁德。”
朱瞻域沉稳的答道。
朱高煦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身向殿内走去,同时对不远处的康平吩咐道:“去传内阁众臣来此见朕。”
“遵旨。”
康平躬身领命道。
与此同时,朱瞻域朝着朱高煦的背影,躬身行礼道:“儿臣告退。”
乾熙二年,十一月十五日。
今天是举行论功封赏仪式的吉日。
清晨,天还未亮,内廷有司各部却已经忙碌了起来,受赏文武等官员也已悉数来到了奉天殿。
司设监、尚宝司等执事官依次陈设御座香案于奉天殿丹陛之上,又设御宝案、诏书案于大殿之中,诰命案于丹陛正中之北,宣制案于诰命案之北。
此时,吏、户、礼三部尚书蹇义、夏原吉、于彦昭已经身穿朝服,恭恭敬敬的站立在奉天殿东南方位,大都督府左、右都督徐辉祖、李景隆也是具朝服站立在大殿之上的西南方位。
而本次受赏文武官员的拜位在丹墀中,即奉天殿门前的红色台阶及台阶上的空地处。
受赏官员的序位于丹墀西南,受赏时要行至诰命案之南。
那些负责具体事务的执事官,已经站在了受赏官员序立位的西边,他们当中的每个人手中要么捧着诰命、要么捧着礼物,皆面朝北而立,自成一队。
至于殿上的其他陈设,如往常的朝仪一般。
随着三通鼓响,众执事官当即各就各位。
下一刻,大明乾熙皇帝朱高煦身穿衮衣,头戴冕冠升座。
皇太子朱瞻域同样穿衮戴冕,自大殿东门入内侍立在丹陛左下方。
衮冕是指的衮衣和冕,是古代华夏帝王公侯的礼服和礼冠,属于王公贵族在祭天地、宗庙等重大庆典活动时穿戴用的正式服装。
在明代,用兵可不是只有打打杀杀那么简单,还存在着九种规格森严且繁琐的礼仪,分别是亲征、遣将、祃祭、受降、奏凯献俘、论功行赏、阅武、大射、救日伐鼓。
此刻,大明乾熙皇帝朱高煦正在对今年八月北征大漠,十一月才陆续凯旋的三路大军有功文武官员论功行赏。
朱高煦升座后,受赏文武官员依次行至拜位,行四拜之礼。
接着,本次论功行赏仪式的承诏官魏国公徐辉祖、承制官曹国公李景隆跪下接过礼部执事官从香案上取下的诏书、制书,由大殿中门出,蹇义、夏原吉、于彦昭由大殿西门出,皆立于诰命案的东边。
徐辉祖来到殿前,面南而立,看着一众受赏文武官员,高声道:“有诏!”
众受赏文武官员皆跪下听诏。
大明皇帝发的圣旨命令文书有“诏书”和“制书”等形式,其主要区别是“命为制,令为诏”。
“制书”一般是皇帝颁布重大的制度时使用,受众是文武百官,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开头。
“诏书”一般是皇帝颁布关于某个具体的人或事的命令时使用,受众一般是具体的某个人或团体,可以是百官也可以是百姓,有时重大政事需昭告天下的,也要使用诏书,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开头。
此时,两名礼官一左一右,从东西两边走廊下躬身行至徐辉祖两边,合力缓缓展开诏书。
徐辉祖开始朗声宣读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祗奉皇图,恪遵成宪,弘敷至化,期四海之乐,康永保太和,俾万物之咸,遂夙夜兢业,弗敢怠遑。”
“瓦剌首领马哈木、脱欢父子反复无常,屡次举兵南下掠夺边民,又有鞑靼首领阿鲁台、昂克孛罗父子等人肆无忌惮,害民作乱。”
“朕累使晓谕,怙恶弗悛,脱欢、阿鲁台等人却不尊谕旨,大肆攻击草原诸部,恃强凌弱,为非作歹,积恶如山,四海之所不容,神人之所愤怒。朕不得已用兴师期,伐罪吊民。”
“赖天地宗社默相,将士用命,北征三路大军兵威所至,绥辑良善,抚纳降附,剿灭脱欢、阿鲁台等逆贼及其将士,一战而定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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