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熙二年。
八月二十六日。
晴。
辰初三刻。
漠西,战场上。
朱能低估了阿鲁台死战的决心。
当明军火铳手退下之后,明军步兵、骑兵开始与鞑靼骑兵短兵相接。
阿鲁台所部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而朱能所部则肩负着死守防线以及尽可能消灭鞑靼骑兵的任务。
换言之,两方都做好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准备。
这一场战斗,不仅异常激烈,而且耗时超过了一个时辰。
最终明军以战死三百二十六人、重伤四百三十二人的代价获胜!
阿鲁台率领的鞑靼骑兵全数被剿灭,无一幸存!
他直到战死的最后一刻,也没有等到他的两个儿子。
阿鲁台高估了阿卜只俺、昂克孛罗的统御能力,又低估了陈懋等明军将领的坚守意志以及明军新式火炮、火铳的威力。
阿卜只俺发现大势已去,最后率领仅剩不多的两百余名鞑靼骑兵投降了他的堂弟——明军营长毛胜。
而昂克孛罗宁死不降,最终被陈懋亲率披甲步兵围住,力竭而亡。
他所带领的两千骑兵也被明军全部剿灭。
朱高煦收到战报之前,已经通过千里镜看见了战场上的惨烈情况。
“一定要把所有战死将士的尸骨收好,朕要把他们带回大明,埋葬在英灵山上,让他们享受后世之人的祭祀!”
朱高煦对兵部侍郎杨荣、曹国公李景隆吩咐道。
“陛下仁慈!”
李、杨二人连忙躬身道。
“捷报!”
一名斥候远远的跳下战马,一路小跑来到了朱高煦御马前方五步之外,单膝跪地大声禀告道。
“说!”
朱高煦点头道。
“启禀陛下,庆太监于半个时辰前寻到瓦剌重骑藏身之处,如今已将瓦剌重骑全歼!”
斥候恭声禀告道。
“好!庆耀这一仗打的漂亮!”
朱高煦双目放光道。
顿了顿,他关切的问道:“我军伤亡可统计出来?”
“回陛下,庆太监正在带人统计。”
斥候答道。
“你去传朕旨意,告诉庆耀,朕知道了。”
朱高煦吩咐道。
“遵旨。”
斥候恭声领命道。
一个半时辰后。
临近午初。
和林城外。
明军中军大营之中。
“陛下,逆贼脱欢宁死不降,混战之中,被我方火铳击毙。”
杨洪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走进大帐之中,单膝跪地禀告道。
脱欢仗着手下也有十几门小型火炮,所以他敢收拢绰罗斯部士兵及牧民共同守城。
可是他低估了明军新式膛线炮的威力,更低估了新式明军对攻下和林城的渴望。
若非和林城还算雄伟坚固,脱欢部人心还算凝聚,瓦剌士兵战斗意志还算顽强,明军仗着新式火炮及火铳的威力,很可能只需要一个时辰就能拿下这座城。
“这一仗,你们打得都非常好!”
朱高煦看了一眼杨洪,接着目光从旁边的庆耀、朱能、陈懋、毛胜等人脸上扫过,喜形于色道。
“全赖陛下运筹帷幄,臣等不敢居功!”
众人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皆单膝跪地行礼道。
朱高煦抚须微笑道:“好了,诸位爱卿,都平身罢。你们的功劳,朕心中有数,班师回朝后,朕会论功行赏!”
“谢陛下!”
众人再次行礼,然后纷纷起身。
“来人,扶杨将军、陈将军下去休息。”
朱高煦见杨洪脸色不太好看,陈懋左臂负伤,于是立即下令道。
杨洪、陈懋急忙行礼道:“谢陛下。”
朱高煦目送杨洪、陈懋离开,随即看向朱能道:“和林城内负隅顽抗的瓦剌人清理干净没有?”
“回禀陛下,朱勇还在城内办理此事。”
朱能赶紧解释道:“由于和林城遭到我军大量火炮攻击,城内许多房屋倒塌,导致道路阻塞,那些不愿投降的瓦剌士兵多藏在各处房屋巷道之中,更有不要命的死士以火油或火药袭击我方军士。”
“糊涂!如此危险之事,岂能让朱勇去做?”
朱高煦闻言后,脸色当即一沉,斥责道:“他可是你的独子!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该替你儿媳王氏想一想,你要让她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父亲吗?”
朱能以及现场其他将领,听了朱高煦的这一顿训斥,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暖流。
当年朱高煦力劝朱棣派盛庸担任征伐安南的大军主将,就是不想让朱能南下送死。
因为安南多瘴气,历史上的朱能就是死于水土不服。
盛庸与朱能不一样,他在福建、广西等地待过数年,早就适应了南方气候。
彼时朱棣很想给燕藩潜邸众将立功的机会,可历史被改变之后,没有爆发靖难之役,所以永乐元年的时候朱能才刚满三十岁。
那时的朱能过于年轻,确实无法担任南征主帅。
后来他征西立功,才得以军功封爵。
如今五十六岁的朱能,膝下仅有一子,即朱勇。
尽管朱勇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但却子嗣不旺,娶妻十五年以来,其妻王氏只给他生了四个女儿!
历史上,朱勇的长子朱仪生于宣德二年。
虽然历史大势已被穿越者朱高煦改变,许多历史人物的命运也发生了变化,可有些事情却就是那么奇怪,非人力所能扭转。
好在朱高煦于乾熙元年二月颁布了《娶妻纳妾令》,上至王公下至黎庶,凡娶正妻五年后,无论正妻有无子嗣诞下,皆可纳妾,而且准许一次性纳满诏令规定的姬妾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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