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松林把车停在一棵树下,他没有下达命令,也没有对眼前的一切阐述任何评论,甚至连同行的沈兆墨几人都宛如视而不见,只是愤愤的关上车门,往马谅的别墅走去。
同样,沈兆墨也是一言不发,他们很有默契的停在别墅前,默默地看着一批又一批的消防员忙于火灾后的调查工作。没有人注意他们,也没有人上前搭话,他们都在忙着自己分内的事。
这里,被烧成了一片焦土。
消防车到达的时候,火势已然控制不住,整栋别墅被吞没在大火之中,现在,眼前看到的大多是钢筋水泥因为高温燃烧而痛苦的扭曲着……缠绕着。
大火迸出的火苗点燃了四周的树木,一阵猛烈的风吹过,立刻让树猛烈地烧了起来,然后从一棵窜到另一棵,如同病毒一般扩散为一大片区域,幸好,最后被赶来的消防员扑灭。
马静雪一动不动的裹着毯子坐在救护车里,她脸色苍白,脸颊的泪痕还未干透,双眼空洞且无助的望向足以称为废墟的家。
“她怎么样?”沈兆墨问从救护车方向回来的夏晴。
夏晴按了按眉心,略带疲惫的回答:“受了惊吓,听说哭晕了过去,刚刚才清醒过来,脖子后面有处电击伤,应该是小型电击棒,还没恢复精神,我问了几句但一句话也没回我,再等等吧,我看一时半会缓不回来,对了,医院那同事还好吧?”
“没生命危险,后脑勺被开了瓢,现在还在昏迷着,过几天就能醒过来。”穆恒边说,边脸色沉重的凝视着烧焦的建筑,“你们说,马谅……在那里面?”
很快,消防员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们在二楼一间卧室的床上发现一具烧的焦黑的尸体。
“叫方法医过来……”孟松林低声说着,他完全脱了力,说话如同梦中呓语。
又是一阵夜风,刮过冒着蒸汽的现场吹打在沈兆墨的脸上,触碰在脸上的风有一点温暖、一点潮湿,而更多的则是隐隐之中无以言尽的悲凉。
沈兆墨顿了顿,拍拍孟松林的肩膀,几个人一起向里面走去,地上的热气蒸腾上来让他们很不舒服。
此时的客厅,地上能看清楚形状的有一把烧的变了形的金属烟灰缸,碎成片的青瓷花瓶,几乎认不出来的沙发框架,他们小心走上摇摇欲坠的楼梯来到二楼,走进那间有人不断进出的房间。
一滩黑乎乎的碎屑之中是那具可怕的人体,沈兆墨花了好半天才分清楚他的头在哪个位置,身体遭受烧灼正散发焦糊的气味,头骨的组织向外翻开,就像是剥开了一半的橘子,四肢肌肉严重收缩,骨骼在失去肌肉的包裹之后显现出它原本的大小,使整具身体缩到不可思议。
孟松林眉头紧锁,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刑警说:“给方法医打电话让她快点,我们要尽快知道这是不是马谅。”
“八九不离十了。”穆恒叹息道。
“火灾起点在哪?”沈兆墨问正准备出去的一名消防员。
“这间屋子,还有楼下客厅,从烧毁得状态判断,犯人怕是在屋内到处洒了助燃物才会烧成这样。你们小心脚底下,别留时间太长,这里随时可能塌陷。”
“谁报的火警?”
“邻居。”
“马静雪呢?就是救护车里坐着的女的,你们来时她在哪?”
“她就跌坐在地上哭的跟泪人似的。”
五分钟后,方法医进入现场,沈兆墨几个人心照不宣的一起从房间退出来,走下楼,穿过庭院,来到救护车前。
马静雪靠在车门上,打着哆嗦,就像救护车里如同冰窖一样寒冷,令她嘴唇发青。
“马小姐,”沈兆墨试着唤道,“请您节哀,还希望你尽量回忆下您父亲被抓走的经过。”
马静雪没有理他。
“马小姐?”
这时,马静雪空洞无神的目光慢慢地从别墅移到沈兆墨身上。
“……我晕过去了,”马静雪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脖子感到一阵刺疼,下一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醒来后,就立刻、立刻赶到了这里,然后就看见……家着了大火。”
“为什么来这里?”
“……没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等反应过来后人就在这了,也许……因为上次凶手就想在家里烧死我爸,这次如果还是同一个人,可能还会回到这里……”
“看清袭击你们的人了吗?”孟松林柔和的开口。
马静雪僵硬的摇着头。
沈兆墨迟疑片刻,又问道:“为什么醒来后不报警,要一个人到这来?”
孟松林手下的年轻刑警和马静雪被医护人员发现后,马谅的主治医生马上给孟松林打了的电话,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气还没喘匀就又得知马静雪失踪以及马谅别墅起火的消息。
话音一落,马静雪突然侧过头双目圆睁,眼珠恨不得要掉出来般瞪着沈兆墨,空洞无神已然不在,她的眼中满是怒火,“报警……有用吗?医院里没警察吗,可是他关键的时刻做了什么?他的任务就是保护我爸,可是现在呢?每天像个鬼似的转来转去,真到需要他的时候了,却被一击击倒,看着我爸被抓……你们还让我报警,是把我当傻子吗?!”
马静雪亢奋的吼叫着,叫声在宁静的夜色下逐渐变成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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