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说这个人蠢吧,他居然还懂得引经据典,一套一套的。
可你若说他聪明吧,可他……
解缙只好道:“殿下……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请稍做忍耐。”
朱高燧看了看解缙,最后只好长叹一口气道:“也罢,这一次听解公的,请解公随时为本王关注朝局。”
解缙笑了笑道:“自然。”
当下,二人彼此告别。
不过陛下这么多日子,没有任何的音讯,确实已引发了朝野内外的猜疑。
如今一个消息流传了出去,说是太子调戏后妃,被陛下撞见,于是……陛下中毒,如今大内又被封锁了消息。
百姓们其实最害怕的是阴谋论,因为阴谋就意味着动荡,意味着自己太平的日子,可能朝夕不保。
可与此同时,大家最津津乐道,恰恰又是阴谋。
毕竟这玩意听的过瘾,而且逢人就可来一句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多说了,细细品吧。你也别来问我怎么回事,这里面利益牵扯太大了,说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你就当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说这里水很深,牵扯到很多东西……云云。
如此一来,流言蜚语疯狂地传播,连各部堂都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
“杨公……”胡广匆匆进了杨荣的公房,这几日他见朱高燧总去见解缙,心里不禁狐疑,便越和解缙疏远。
杨荣抬头:“何事?”
胡广一脸忧心地道:“外头的流言,你听说了吗?”
“什么流言?”
“太子殿下……”胡广的声音越来越低。
杨荣道:“太子不是这样的人。”
“可三人成虎,人人都这样说。”胡广跺脚道:“再这样下去,天下人都要生疑,皇后娘娘和殿下应该火速召大臣入大内……如若不然……迟则生变啊。”
他是气得跺脚。
杨荣倒是冷静地道:“我看这事不简单……”
他深深看胡广一眼,道:“先坐下说。”
胡广这才坐下,直直地看着杨荣:“不简单,如何不简单?”
杨荣道:“倘若陛下当真……出了事,以太子殿下的性情,定会立即召我等入见,绝不会见疑,何须秘不发丧?可若是皇后娘娘的主意,皇后娘娘又为何要如此?”
胡广便道:“所以大家才笃信太子殿下他……”
杨荣道:“胡闹,这些话当然不可信。”
胡广皱着眉头道:“可信者恒信,我方才去翰林院,有几个翰林编修和修撰也在那说得吐沫横飞。”
杨荣沉吟着:“胡公,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陛下……还好好活着……”
胡广大惊:“这怎么可能!”
杨荣道:“陛下深不可测,既有太祖高皇帝的决断力,可同时,却又不似太祖高皇帝那般一味手腕刚硬。陛下行事,变化多端,有刚有柔,让人难以猜度,像这样的事……突然诡谲,我越发觉得像陛下的手段。”
胡广瞠目结舌:“可大家分明见他中毒。”
杨荣若有所思地道:“是啊,所以老夫才觉得事情匪夷所思,可匪夷所思在何处,这关键地方,却还没有想到。说到底,是你我掌握到的信息不全,这整个天下的人,都在盲人摸象。有人摸到了象鼻,有人摸到的乃是象尾,可老夫却觉得……这事……透着古怪,正因如此……才教胡公不要惊慌,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你看……现在大内出了事,天下的奏疏,都积压到了咱们文渊阁,这个时候,我们不赶紧为陛下分忧,却还每日去关心大内的事,这岂不是贻误了军机大事吗?”
胡广听罢,默默不语,最后叹了口气道:“杨公所言乃至理也,反而是我糊涂了,都怪那些家伙,每日传出各种流言蜚语,我听了心痒难耐,总不免生出浮想。”
杨荣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没有这样的浮想吗?只是努力克制自己罢了。”
胡广道:“那待会儿,我将昨日的奏疏都票拟好,呈送解公那里去。”
杨荣点头:“你若当真为解公好,那就多让他做一些事,好让他这个时候安分一些。”
“怎么?”胡广脸色微微一变:“杨公对此,是有什么预感吗?”
杨荣叹了口气道:“每一个人的心性各有不同,有些时候,人的性情,真似人之命数一般。”
他说的玄而又玄,显然不想将事情说透。
胡广也沮丧道:“罢罢罢,我等做好自己的事吧。”
…………
“侯爷……侯爷……”
朱金脸色惨然地寻到了张安世的跟前。
张安世看朱金这不对劲的样子,便道:“又咋啦?”
朱金此时居然有些哭笑不得,道:“糟了,糟了,侯爷听到外头的传言了吗?”
张安世显然是不知道的,便道:“什么传言?”
朱金便低声说了一遍:“现在满京城都在流传这样的消息,小人听的心惊肉跳,侯爷……咱们……”
张安世顿时气了,大骂道:“这群混账,敢这样侮辱我的姐夫,真是岂有此理!我与他们,势不两立。”
朱金道:“现在该怎么办呀?”
张安世想了想道:“你也传出一点消息去。”
“传消息?”朱金眼睛一亮,忙道:“小人懂了,小人这就去给太子殿下和侯爷您澄清,太子殿下绝不会干这样的事,咱们侯爷更是天性纯善,乃当世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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