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渊的气数勃发,并不仅仅是因为黄天之变,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赵成吞龙,引得天气厌弃,他为天所弃,他的敌人自然是为天所眷。
赵成气数被折断,不是因为南荒的黄天之气溃散,而是因为他以黄天大法,引动黄天法界,镇压了自身的气数。
气数一道里,镇压气数,并非是什么秘密,万古之前,便有帝王铸鼎,镇压国运,鼎镇山河。
命格若是不够重,一旦遇到风浪,便是颠沛流离,乃至是气数流失,直接倾覆。
唯有将气数镇压了,才能八风不动,坐看沧海横流。
但古往今来,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没有多少。
赵成镇压了自身的气数,望气的功力不够,一眼看去,自然就是气数衰弱,又有外劫,那外来的人劫,更是气数勃发,这种此长彼消的情况,仍谁看了,都觉得那气数衰弱的一方是死定了。
梵清梦虽然聪慧,更是传说之中的大能者转劫人间,但跟脚是跟脚,当世的修为,是当世的修为,不可混为一体。
望气术虽然神异,但终究不是无所不能,甚至,梵清梦能够看这么远,都是因为早在许久之前,赵成一行刚溃败的时候,就为梵清梦所看到,之后又以道术,种下了痕迹,这才能够遥遥望气。
这样的道术,终究不可能让道人知晓种种细节。
比如说他暂时降服王守正和他的人马,更是吞龙,气数大涨,要是赵成不镇压自身的气数,梵清梦还能凭借着气数的变化,猜到一些东西,但在气数镇压之后,要是隔得够近,她还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在隔了如此遥远的距离的情况下,她也只能看到表象。
要是道术真的无所不能,那这世界,怕是早就是道人的天下了,道人也不可能沦落到,盛世的时候,给皇帝做狗,乱世的时候,给潜龙做狗的下场……
“天地厌弃,这不是必死无疑?!”
“可惜了!”
那之前问话的道人喃喃。
“不过,每逢争龙,葬了多少龙蛇,又葬了多少道人!”
这人心不可谓不复杂,就这些道人,没人希望黄天道建立成地上道国,但如今,黄天气数衰竭,否极泰来的道人将死,他们又感觉惋惜。
当然,他们这些道人,更多的,还是作为旁观者的高高在上,不管是吴渊也好,赵成也罢,都只是他们的谈资而已。
“诸位师兄,我看道书上说,大劫大运,要是那黄天道的道人,可以在绝境下,渡过这次劫数,岂不是后续运数之大,简直难以思量。”
“这会不会是黄天道人,察觉到了这边的事情,有意磨练那个否极泰来的道人,想要赌一赌一世天运,毕竟,想要建立地上道国,怎么可能不经历大劫呢……”
就在这时,却是突然有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生的唇红齿白的小道人说道。
这个小道人,是梵清梦的师弟,名叫慕玄,慕这个姓,在这个时代只是小姓,人口不多。
慕玄的年岁只有十三,此次却是跟着梵清梦,下山见识一番的。
而其天赋也是不俗,生而灵秀,堪比二百人之气。
慕玄年岁虽然不大,但一岁就能流利的说话,三岁的时候,就开始翻阅道书,九年时间下来,读书不下万卷,读书也是可以明慧养气的,只是不及直接取他人之气而已。
如今,十二岁的慕玄,做事说话,都已经颇有章法,要是不看其面容,只听声音,定是难以想象,他竟然才十二岁。
而此言一出,却是场中所有的道人都笑了。
那姬正我,更是带着几分宠溺的情绪笑应道:“师弟你虽然熟读道书,但到底是还未理解,道法终有穷尽的道理,哪怕强如黄天道人,为在世金仙,也不可能直接觉察到南荒之地,一个小小道人的气数变化。”
“不要说黄天道人了,就算是道佛二祖,在大地上,也没有这种神通。”
“要不然,以如此之力,行军打仗,天下谁人能敌?!”
“至于说,让此道人承继一世黄天,那更是有些空妄了。”
“此道人,之前刚刚兵败的时候,我也是近而观其气,其先天灵慧,不过是十人之气,这般禀赋,也是黄天道人有教无类,若不然,放在我等道门,连做外门弟子都难。”
“也正因器量如此,之前此道人,才以被吴渊,以二十五击两百,且战而胜之。”
“之前,其气固然否极泰来,但哪怕没有黄天之变一事,其能逃得一番性命,已是极限。”
“师弟你,大抵是被我们之前说的,大苍太祖的事迹迷惑了,以为但凡否极泰来者,便有成就大统的可能。”
“我之前也是被迷惑了,以为有此际遇,便有可能化为龙种,后续细想,却是明白,自己想差了。”
“大苍太祖能够否极泰来而化龙,是因为其先天之气固衰,但本身器量却是不俗,少而勇武,杀伐果断,这才一步步的化龙,而黄天道的道人,哪有这般心智?!”
姬正我和慕玄,自然不是同门,但谁让慕玄生的可爱,又会说话,和他们混迹,也不叫道兄,而是称呼师兄,再兼之梵清梦的关系,以及他自己的年岁,是以更添几分亲近。
“道兄说的对,这气数之道,先天后天,总要占据一样,就那黄天道的道人无论是先天禀赋,还是后天行事,都未必比得过我等道统之中的,那些个外门弟子。”
“而纵使我等,也从不敢妄想地上道国,甚至就连人仙道果,都是在苦苦争渡,那道人,又何德何能呢?!”
“蝼蚁也妄想登天?”
有道人笑着接话。
“依我看,此山林,大抵就是对方的葬身之地了,山林如画,葬此道人,已经足够。”
他们这些道人中的精英,自然都是骄傲的,而在他们看来,哪怕是他们,若是落入赵成此刻的局面中,那也是死定了。
“师兄们教训的是!”
慕玄很聪慧,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当即就承认了自己错误,使得一众的道人,连连点头。
而他自己却是心想,果然是读书和行路结合,才能学到真东西。
此念一生,他的心中却是又生疑问,当即便是请教道:“既然真龙难化,不知道当今这天下,究竟谁有这个化龙的禀赋和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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