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晓君:“只是商彦对苏邈邈……”
“这女孩儿看起来是个性格软的好孩子,单苏家的问题,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商盛辉犹豫,“可她那个病……”
骆晓君也沉默下来。
半晌后,正厅里的两位父母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声。
骆晓君摇头,笑意淡而无奈。
“商彦那个性子,认定什么是拉不回来的——跟你一样的犟。随他去吧。”
……
与此同时,三楼静室。
静室是商家这三个儿女的专用房间。
他们三个从小到大,如果犯了什么大过错——譬如商彦最近行径——基本是一顿家法解决,但多数时候都是小问题,那便静室反省。
静室里也不设灯,只凭一窄小天窗,漏进点光来。
面壁位置,三个软垫并排铺着。
毕竟是多年记忆,姐弟俩又是最常光顾的,推门进来,两人也不在意室内昏暗,十分娴熟地各自找到自己的那张软垫,跪下了。
这样跪了大约二十分钟。
商娴站起身,“我先去认错,你待会儿吧。”
“嗯。”
“……”她走到门旁时,不由地停下,侧回头,“一年管制。”
“?”
商娴:“既然拿到调解书,这就是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小代价了。”
“……”商彦目光闪了闪,隐下眼底晦暗。
“我知道你不想用那调解书,但邈邈的病,如果决定动手术,那么成年之前就必须准备了。”
商彦身体一僵。
他猛地转过视线,看向商娴,“——你知道什么?”
“她的病类、病况我都找人查过当年的资料。”商娴沉默几秒,“你不想在她做决定的时候,都不能在她身边吧?”
“……”
跪在地上的男生紧紧地攥起了拳。须臾后,他慢慢转回身。
男生沉默咬牙,颧骨微微抖动。
“你自己想想。”
商娴走了出去。
晚于计算机组其他人,商彦在12月下旬才回到三中。
组里三人对这件事只字未提,只是校方是得了通知的,档案污点也在所难免,不知怎么就在学校里漏了一点风声——商彦回来前,学校里早就把比赛打架的事情传得风风雨雨了。
商彦到校那天是个周五。
前不久文素素突然转班,班主任李师杰又因为商彦的事情闹得焦头烂额无心应付,班里只临时让副班长顶上。
早上早自习,班里闹腾得厉害,副班长嗓子都快喊劈了,也没能让他们消停下来。
直到教室前门被推开。
一道阔别数日的身影懒懒散散地走进来。
宽肩,窄腰,长腿,脸庞清瘦隽秀,没精打采。
全班蓦地一惊,之前闹得最欢那几个跟让人掐住了脖子的鸡崽似的,瞬间消音。
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
无数双大眼小眼,齐刷刷地盯在进门那人的身上。
商彦昨天拿的审判书,昨晚被商盛辉耳提面命地斥责了半晚上,凌晨才赶着飞机飞了回来。到了机场,又接上旅途折腾,几乎没合眼,现在正是个最困倦的时候。
即便这样,那没法忽视的注目礼还是让他步伐一停。
“……”
眼皮倦懒地一掀,漆黑的眼没什么焦点地扫了教室半圈。
薄唇轻扯了下,男生嗓音哑里透着凉。
“早读课文在我脸上?”
“!”
全班回神,又齐刷刷地低下头去。
没一会儿,朗朗的读书声充斥起一班的每一寸空气。
嗓子差点喊劈了的副班长讪讪地看了商彦一眼,心说他这临时班长就该退位让“贤”。可惜这话在肚子里滚几圈也没胆量出口,只能撑着笑冲商彦僵硬地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才溜了下去。
商彦回到座位前。
坐在里面的女孩儿正眼神巴巴地看着他,眼圈还有点泛红。
熬了一夜的太阳穴示警,突突地连跳了两下。
商彦无奈,垂手捏住女孩儿鼻尖。
“你要是敢哭,我现在就敢跟你一起哭……你信不信?”
“……”
苏邈邈噎了一下,那点难受的情绪被笑冲散。
商彦松了口气,坐下来。
他拉开背包拉链,把里面浅灰色的保温杯拿了出来。
修长指节捏着杯子,往女孩儿面前一搁,低声里带点似笑非笑。
“三分之二杯。”
苏邈邈刚转过身,本想问他情况,却愣在了杯子前。
【回去以后,每天保温杯里只给你装三分之二。】
苏邈邈眨了下眼。
商娴给她打过电话。所以她知道他为诉讼判决的事情被折腾了几天;她知道他昨晚一夜没睡;她知道他是今早6点半刚到C城的飞机;她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比谁都压力大、比谁都累……
她只是不知道,这个人要把她看得多么、多么地重要,才会在为她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以后,仍把这样小的一件事挂怀。
苏邈邈的眼眶瞬间湿潮起来。
她轻憋住气,伸手用力地抱过了杯子,侧回身去。
“……你吃早饭了吗?”
女孩儿的声音在朗朗的读书声里低软发闷。
“没。”
耳边早读声遮掩,商彦并未察觉其中情绪,他困得意识不清,塞好了背包便趴上桌。
“我先睡会儿……记得喝完,乖。”
尾声渐渐低下去,卷上疲倦的睡意,最后消匿。
苏邈邈侧过头。
有点被眼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男生合着眼,仍是凌厉漂亮的五官线条,细长的眼睫下遮着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疲累不堪。
也看得她心口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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