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眼力真是绝了。”
“反讽我呢是吧?”
苏挽秋白了沈元熙一眼,接着兴奋道:“快说说,哪里来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沈元熙托着一边脸:“你我当成宝贝遍寻不得的东西,竟是在我家下人手里看见了。据他说,是他父亲从江南买回来的,听着也没人把这当好东西,只是说烤着比蒸着好吃而已,他们家也只为了尝个新鲜。”
苏挽秋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可真是缘分了。”
沈元熙纳闷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这样心心念念的宝贝,却不被人放在心上,这合理吗?”
“番邦那边,本就将这个视为寻常物,即便流传到大夏,因为都没吃过,所以多是为了尝鲜才买的。就和红薯一样,蒸着煮着也不过就是那个味儿,又不能按照传统种地的法子种它,最后可不就没人当好东西嘛,吃过了便撂开手。却不知它们的真正价值不在这里,而是在产量。”
“怪道呢。”
沈元熙这才恍然大悟,接着又说道:“我已将他们家的土豆全都买下,从京城回来后就送去你那里。只是……这会儿还能种吗?若不能种,等到明年,只怕就种不了了。好在如今知道出处,虽然江南路遥,但咱们找找路子,花高价总能买到。”
苏挽秋摇头道:“不用,如今离端午还有几天,这个时节种下虽有些晚,却不防事,我回到家就立刻安排下种,好在去年围绕池塘开得一块荒地今年还没用上,正好拿来种它。”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忙问道:“这么说,你是前两天就得了土豆?竟等到今天才和我说,你可真沉得住气。”
“我昨天得的,若是早两天,早就叫青山送去给你瞧了,我知道农时耽误不得。不过一天之差的话,倒也不必沉不住气。”
一边说,便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小锦盒递过来,伸手挠了挠头,小声呐呐道:“这个……你看看……喜不喜欢?”
“又是什么?”
苏挽秋见一向从容潇洒的沈元熙这会儿竟露出几分毛头小子的模样,连说话都结巴起来,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却似乎又隐隐有些期盼明悟。
她看着锦盒,片刻后伸出手轻轻打开。只见那锦盒内铺着的精致大红缎子上,静静躺着一对珍珠耳坠。
红缎鲜艳夺目,愈发衬托出那对珍珠宝光柔和,就连苏挽秋这种不在妆扮上用心的人,都抑制不住地惊喜叫了一声。
见她笑容明媚,沈元熙顿感精神大振,连忙问道:“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太喜欢了。”苏挽秋翻来覆去看着那对珍珠耳坠,一边仿佛梦呓般赞叹道:“无怪乎女人都爱珠宝,有谁能够抵挡得住珍珠的魅力呢?这对珠子真的好美啊!”
沈元熙呼出一口气,喜滋滋道:“你喜欢就好。我还以为三姑娘不爱珠宝,生怕你斥我是个俗物。”
“你把我当什么人?不食人间烟火的雪山神女吗?”
苏挽秋摇摇头,又看一眼那对珍珠,忽地问道:“这是送我的?”
“这话说的有趣,不是送你,难道我是拿出来让你赏鉴的?”
沈元熙哭笑不得,但很快察觉到此举不妥,连忙坐直身子正色道:“那个……咳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昨天清点库房时,看见这对珠子,觉着很配你的为人。然后……咱们不是要去京城吗?你也该……也该有几样压身的首饰,这……俗语说得好,人靠衣裳马靠鞍,你打扮的明媚贵重些,也少几个势利眼看轻你,不肯……不肯配合你调查。”
“是吗?”
苏挽秋微微挑着眼睛看向对面少年郎:那是个一贯从容潇洒的,似这般拘谨无措,甚至说话都结巴了的模样,她还从未曾见过。
果然长得帅对于我这种颜狗来说,就是占便宜,不然这心也不会跳得这样快,该不会这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吧?别扯了,我好歹也是在现代久经考验,早都看透了男人的女汉子,怎会因为一对珍珠耳坠就心动。
这样想着,嘴里却忍不住笑道:“你说得对。我们去京城,是得好好妆扮一下。那就多谢了。”
沈元熙长长松了口气,哈哈笑道:“三姑娘果然是从善如流……”
不等说完,就见苏挽秋微笑道:“这对耳坠多少钱?我给你,可是说好了,这会儿我手头紧,你只能算我成本价。”
沈元熙:……
“怎么了?不想要我的钱?”
“这个……是我……送你的,何苦让它……沾染上……铜臭气?”
“该打,别人说铜臭,不过是真清高或假清高,你我这样的俗人,怎么能这样说它?”
苏挽秋举手作势要打,只见沈元熙原本挺直的身子此时懒懒倚在车厢上,头也半垂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心下又觉不忍,这手便情不自禁收了回来。
车厢里陷入沉默,好一会儿,忽听苏挽秋小声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如此贵重的一对珍珠耳坠,非要白送人,给钱还不高兴。”
“换你你能高兴?”沈元熙抬起头,目光灼灼看着苏挽秋,仿佛自语般道:“可知我看见这对珠子,想着它和你般配,当真是满心的欢喜,立刻就拿去首饰铺子,逼着他们赶工做出了这副坠子,一心想着你看见它后,到底喜不喜欢?会不会不高兴?结果我担心的这些没发生,倒是你一句话,就如兜头泼下一盆冷水,把我的心都凉透了。”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难道就这样安之若素地收下?我虽不拘小节,却也知道这是……这是私相授受,还是说,都是我小人之心自作多情,你沈少爷不过是为了我去京城有点好行头,并没有任何私心?”
“我当然没有……”
沈元熙下意识就想否认,然而他看到对面苏挽秋歪着头看他,那双清澈灵动眸子仿佛早就看透一切,于是心中种种顾虑胆怯瞬间消散一空。
是啊,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意吗?为了她,甚至差点儿和雪松决裂,这会儿还装什么大尾巴狼?三姑娘又不是那些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受不得我这一腔真心痴情,于我来说,这不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我倒在这里矫情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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