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启禀君上,魏国公孙痤、龙贾所部正在集结,似乎欲对我齐国不利。”
来自魏国东部的一则密报,打断了齐国朝堂进行的议事,也搅乱了在场一干齐国朝臣的心。
“君上,齐国弱而魏国强,以弱齐之兵对强魏精锐,实在是殊为不知。”
“为保全我齐国社稷,为消弭两国兵祸,臣以为君上应当速速派遣使者前往安邑,向魏国显示我齐国的恭敬。”
“昌国大夫所言甚是,若是战端一开,我齐国必败于魏国之手。”
“君上该早作计议,使我齐国与魏国免开战端。”
……
端坐在君位之上,聆听着耳畔不绝于耳的求和之声,齐侯田因齐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巨力正向着自己笼罩而来。
文侯、武侯以及当今魏王,魏国早已经在列国之间奠定了自己不可撼动的霸主地位。
而过去数十年来的一场场战争,齐国在魏国手中收获的一次又一次失败,则让齐国朝堂对于魏国本能地生出一股恐惧。
这也就是为什么仅仅只是一则消息传来,齐国群臣们就如此一致地要求和,并逐渐成为了朝堂之上的主流。
可是魏国甚至都没有真正有所动作,难道齐国就要不战而委曲求全了吗?
左手死死按住腰间佩剑的剑柄,仔细看甚至有青筋浮现,田因齐的双眼之中满是愤怒之色。
带着这股愤怒扫过下方的一干朝臣,看着那一张张力主求和的嘴脸,田因齐只觉得一股厌恶积聚在胸膛。
难道我齐国男儿的脊梁如此柔软,还没有遭受什么重压,便就要弯下了吗?
对于在场的群臣如此,田因齐心中是不满的,可是他却不能因此而有所发泄,实在是持这种观点的人有些过于多了。
面对朝堂之上这一股汹汹的潮流,不愿接受的田因齐只是淡淡地说出了一句。
“今日有些不适,退朝吧。”
伴随着田因齐大踏步地离开,这一场朝会也只能就此作罢,而那些主张求和的齐国朝臣们也只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行走在通向宫门的道路之上,将军田忌正思绪流转之间,身旁却是悄然多了一道身影。
“将军刚刚在朝堂之上,面对魏军异动的密报,为何一言不发?”
“为何要发?”似乎对于魏军来袭的消息并没有多少惊讶,田忌只是平静说道:“三年之前,我齐国拒绝了魏国的邀请,缺席了蓝田会盟,这无异于直接与魏国交恶。”
“原本我预料的是蓝田会盟后魏国就该有所动作,却是没想到魏国竟然整整等待了三年。”
“将军的意思是魏国此次动兵,是为了报复三年之前蓝田会盟的旧怨?”面对田忌的判断,一旁的那道身影再次出声询问起来。
“也不尽然,过去数十年的种种已然表明,当今魏王志在天下。”
“在压服了秦国、赵国,重创了最大的对手楚国之后,濒临东海、富甲天下的齐国自然不会被魏国所忘记。”
“换句话说,就算没有这一次,魏国也决计不会放过我齐国。”
“这一点我想上大夫心中自是清楚万分。”
话落,田忌的目光落在了一旁那人身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国上大夫,邹忌。
“邹忌心中有数。”
田忌、邹忌交谈之间,几位宫中侍者却是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将军、上大夫,君上召见。”
听到这话,邹忌与田忌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么一抹复杂。
不多久,跟随着侍者的脚步,田忌、邹忌两人迈入了田因齐所在的大殿之中。
“臣田忌(邹忌),拜见君上。”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
面对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田因齐显得格外激动,“不知两位以为刚刚朝堂之上那事……”
“启禀君上,魏国觊觎我齐国已久,此番动兵早已在预料之中。若是要保全齐国社稷,这一战无可避免。”相比较于田因齐的激动,田忌则显得平静了许多。
一听到田忌如此说,田因齐立刻追问道:“那么此战我齐国是否有取胜的把握?”
可是令田因齐没有想到的是,田忌并没有给予他答复,而是反问了一句,“此战若败,君上当如何?”
田忌的这一问,立刻将田因齐拉回到了冰冷的现实,拉回到了如今魏国独大的天下大势之中。
田因齐心中自是清楚,方今天下正如朝堂之上那些群臣所说,是齐弱而魏强,甚至魏国比齐国强大了不止一倍。
若是齐国与魏国之间开战,魏国不仅有胜算而且很大,至于齐国失败的可能远远超过获胜的几率。
若是此战败了,我田因齐应当如何?
思绪在脑海之中流转,疑问在胸膛之中回响,田因齐双眼之中忽然生出了一丝决然。
“此战若败,魏国大军必然长驱直入,齐国社稷势必难以存续。”
“社稷都已经难以保存,我田因齐又有何面目存活于世间。到了那时,田因齐必然自戕殉国,以谢田氏历代先祖。”
当田因齐说出这一番话语,看着他那一丝也未曾退却的目光,田忌暗暗点了点头。
君上抱着必死之心,就凭这一条,此战或许能够打一打。
“君上有此心,是齐国的幸事。臣愿领大军对战魏军,只是还请君上答应臣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还请君上授臣临机决断之权,战场之上一应情势全权交由臣来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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