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
周平淮无意间看到这则新闻, 顿时了然。难怪这段时间在学校里见不着谢庭玉,原来他跑到米国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也明白了母亲口中说的他错过的机会究竟是什么。
但周平淮也无法生出遗憾。
谢庭玉能作为代表派遣米国,口语能力已不仅仅是能拿到口语竞赛冠军的水平。这种能够轻松自如地应付国际交易往来的水平, 周平淮扪心自问也是很难达到。
周平淮看完了新闻,平静地关掉了电视。
李蓉却随手摔坏了一个杯子,面色难辨。
周平淮看到了这一幕, 深深地皱起眉,仿佛随着谢庭玉回城之后,母亲这些迹象越来越多,偏执得可怕, 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母亲了。
“我们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 术业有专攻,人有长短,没必要总拿谢庭玉做比较。谢庭玉也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你闭嘴!”李蓉怒不可遏地叫道。
“要是你真的肯给我争口气, 这么多年来怎么会处处不如他?”
处处不如谢庭玉?周平淮没想到他的母亲心里竟是这样认为。
如果首都高考状元都算拿不出手, 京大经济专业年绩点第一,多项大奖获得者也满足不了她,周平淮实在没有办法再给予她更多的荣耀。
周平淮摇了摇头, “您现在变得有些可怕,您需要冷静。”
说完他转身就走, 即便是周末也扭头回了学校, 不愿在家多逗留。
李蓉的身体气得发抖。
过了几天, 部队的调令终于下来了。十几年没有调动的谢军, 破天荒地升了一级。
而周平淮的父亲周远却仍旧没有调动,周老太太捶着大腿骂:“谢家那个窝囊废哪里比得上我阿远。”
李蓉冷冷地说:“就凭他没有得力的父母,连儿子也比不上人家的儿子出息。”
“阿蓉,你听听你这说的啥话,这还是人话吗?”周老太太听了心膈应得慌,痛骂了起来。
李蓉耳边充斥着喋喋不休的辱骂,心跟油烹似的。
脸色越来越难看。
*
三环外破旧的小平房里,徐茂芳面色苍白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温度凉凉的。
她前段时间刚做了流产手术,身体差得跟漏风的房子似的,怎么吃补品都补不回原来的状态。
她开始后悔起跟谢军离婚,也渐渐地后悔跟婆婆吵架。
“上个月来你家的那个年轻小伙,是你儿子吗?”
“高个子,小伙子特别精神长得也俊,他上报纸啦!”徐茂芳的邻居用着一种小老百姓震惊的口吻说。
徐茂芳盯着报纸,那灼热的视线恨不得把薄薄的这一层纸烧掉。
她一把撕掉了报纸,“呸,他算什么儿子,这个狼心狗肺的——他也能有今天?”
“他连他弟弟都害,他根本不是人。”
老天爷怎么不把这种人给收了?
徐茂芳把自己流产这笔债归到了谢庭玉的头上,她怪谢庭玉明明知道腊肠有问题,却从不打算告诉她,冷漠地看着她吃完了。
同时她也恨叶青水,恨她不念情分。如果她没有做腊肠、如果她肯把香料方子给冬梅,哪里会有今天的事?
徐茂芳对周冬梅却选择了原谅。
……
过了一段时间,令徐茂芳更痛苦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除了周佳慧一个受害人外,另外一个向周冬梅买腊肠的孕妇也流产了。两个人孕妇原本也没有怀疑到腊肠的头上,巧合的是两个人在医院里互诉衷肠,发现竟然彼此都认识周冬梅。
也都是向周冬梅买了腊肠后出了问题。
孕妇的家人找到周冬梅,把她告上了法院。
徐茂芳连小月子都没有坐完,灰头土脸地帮女儿找关系、打官司,甚至还到家属大院去求婆婆。
“妈、妈,你让谢庭玉收手吧,求求他别揪着冬梅不放了。冬梅咋得罪他了,我让她给谢庭玉磕头认错好不好?”
谢奶奶每天带娃,含饴弄孙,乐不思蜀,近来孙子那边还频频传来好消息,春节孙媳妇孝敬了她一个大红包。
她啥事都不发愁了,直到冷不防地看到前儿媳妇,过去的种种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
谢奶奶那里还肯搭理她。徐茂芳差点把儿子的晋升都弄黄了,恨她都来不及。
然而谢奶奶听了两句,发现跟孙子还有点关系,于是耐着心听徐茂芳把话说完。当她听到两个孕妇吃了周冬梅的腊肠而流产,摇摇头:
“你回去吧,这种事我帮不了。”
害人骨肉这种事还能帮?谢奶奶自己有了俩个大胖曾孙,听了都觉得心揪着疼。
要是青水也这样流了产,她恐怕都恨不得生吞了对方。
谢奶奶把大曾孙子颠了颠、抱在怀里,同时客气地关上了门,顺便打电话通知警卫把徐茂芳请出去。
*
谢庭玉不在的日子里,叶青水自己完成了考试,春假之前拿到了成绩。
努力了一整年,成绩喜人,八门专业课里头有五门拿了第一,实验评分也很高,综合成绩稳稳地坐在年级第一的位置。
她把成绩打印了下来,放在盒子里准备给回国的谢庭玉一个惊喜。
叶青水每天都看新闻,华米已经签署了联合协议、华国访问团也陪着两国领导人游览了许多名胜古迹,停留在米国这么长时间,访问也该告一段落了。
过去的一年里,谢庭玉时常担心媳妇为了他而怀孕、生子,耽误了学业。他常常牺牲空余时间跑去物理系听课、晚上回到家给叶青水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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