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三个时辰里,杜明师只是偶尔开口,算是查漏补缺,而那名叫做谢思的女子,摆弄好炉瓶香料之后,就一直安静地侍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萧煜的存在,那时候的萧煜还不是名震天下的西北王,甚至草原王也算不上,还被世人称之为萧驸马。谢思随着父亲谢公义去东都外祖家,恰逢当时萧煜返回东都为林银屏求药,当时因为秦政和萧烈分别出手的缘故,此事在东都城中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当她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不由得对这位重情义的萧驸马有了几分好奇。
再者,小女儿都有些怀春心思,不免会想,若是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是自己,又会有哪个男人挺身而出,冒弥天大险,去为自己取一颗灵药?尤其是最后萧煜如话本里的剧情那样,拿到灵药之后全身而退,更是让谢思对他更加好奇。自此以后,她就请父亲为自己打听一些萧煜的消息,看看他和那位草原公主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没成想,萧煜竟然一路勇猛直进,非但没有夭折在草原上,反而一步一步拾阶登顶,从萧驸马到草原王,从草原王再到西北王,最后更是成为名正言顺的西平郡王,节制两位大都督,执掌西北五洲和草原权柄,变成一个要让她仰望的存在。
于是谢思越发想要见一见这位让她耳闻已久却无缘一见的男人。
她在三人谈话时,数次抬头偷瞧那个气势凌人的男人,单纯从外观上来瞧,不管怎么瞧,都算不得出彩二字,但是加上气态风仪之后,就如一件瓷器沉淀了千年岁月后,即便本身构造并不出彩,但也值得让人小心珍藏。
丑时,萧煜和谢公义的谈话终于算是告一段落,谢思没有关注两人达成了什么协定,只是看到那个自己要称呼一声师祖的杜真人先行离去,只剩下萧煜和自己父亲在继续说话,而此时却不再谈论正事,而是彻彻底底的闲聊,说些修行界的传说轶事,或是江南的风土人情,甚至还有些当年的宫闱阴私,期间那位道姑又进来过一次,不过看到谢思侍立一旁后,就立刻退了出去,而且再也没有进来。似乎就这般把她自己分内的事情没有丝毫烟火气的推到了谢思这个客人手中。
这个举动倒是恰好让谢思的一点小心思如愿以偿,她端过道姑留下的茶具,一番娴熟到让人眼花缭乱的茶艺之后,又分别给萧煜和谢公义两人倒上一杯,这次的茶与道姑煮的茶自然是天壤之别,萧煜接过后轻声问道:“谢姑娘以前认得我?”
谢思微微一愣,继而在脸上浮现起一丝红晕,小声道:“自然是认得。”
萧煜好奇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今日还是你我第一次见面的吧?”
谢思轻声解释道:“以前在东都,曾经远远见过一面。”
其实那一次,萧煜根本没有进东都城,而谢思这个大家闺秀也没有出东都城,自然也就没有见过萧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认识这个男人已经很久,所以在萧煜问她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说自己见过萧煜。
让她有些失望的是,萧煜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一笑而过。
对此,谢公义看在眼里,却完全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继续与萧煜闲聊,只是等到天空从深蓝色慢慢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才笑眯眯地说道:“谢某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还想请王爷安排一间客房,让谢某稍作歇息。”
萧煜自无不可,吩咐那位不知名姓的道姑女冠为谢公义安排一间客房,只是如此一来,待到谢公义离去后,这大书房里就只剩下了萧煜和谢思这一对孤男寡女。
萧煜当然不至于心生旖旎,更没有半点要与这位谢家千金发生点什么的念头,毕竟有林银屏和秦穆绵两人就已经让他分身乏术了,若是再多招惹几个,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后宅还能否继续存在下去。
萧煜伸出手做请道:“谢姑娘请坐。”
谢思轻声谢过之后,坐到正对着萧煜也是距离最远的客位上,没有任何扭捏。
萧煜问道:“谢姑娘好像很了解我萧某人。”
谢思先是点头又是摇头,小声道:“只是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萧煜轻嗯了一声,嗯字却是尾音向上拔高,“都有哪些事,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说来听听。”
谢思柔声道:“你从草原、从西北、从后建传来的消息,我都听说过。说你亲手杀了红娘子,又联合道宗的神仙真人们剿灭了摩轮寺,最精彩的是寒冬腊月里一场大雨,水淹中都铁骑,让徐林大都督兵败多伦河,然后与秋叶真人并骑入中都,最后是孤身入东都,手刃了大郑皇帝。”
萧煜听完之后,饶是城府比起以前深重许多,脸皮上也是有些扛不住,半是无奈半是苦笑道:“事是真事,但不是我一个人能办到的,不用全放在我一个人头上。”
不过谢思似乎只听到前半句,对于后半句却是选择性无视了,一双眼睛盯着萧煜,熠熠生辉。
萧煜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起身道:“你也去歇息吧,这别院里里安全的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笑着问道:“什么事情要劳烦你这位大王爷亲自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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