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洵听了左良玉的话脸上顿时一喜,如此这档口,朱常洵早已是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很明显已经将左良玉当做了救命的稻草。
左良玉也深知这一点,不过左良玉的段位到底是比朱常洵要高上不少,至少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且知道怎么去做。
“殿下,那暴君如此有恃无恐,恐怕已经算好了殿下与其他的藩王会因为利益各自为战,也算好了各路藩王为了民心不会对平民下手。”左良玉沉声道。
朱常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听了左良玉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正如先前他笼络周王、沈王和郑王一样,鲁王也联合了衡王、德王,更远一点的秦王、蜀王也同样如此。
所有藩王都想攻进京城坐上那个位子,可是位子只有一个,不论是开诚布公还是刻意隐瞒,所有藩王心里都很清楚这一点,这是他们避无可避的问题。
先前因为对朝廷错误的估量,以至于让他们认为朝廷早已离心离德,甚至兵不血刃谁先进入京城谁就能众正盈朝,但朝廷对鲁王的雷霆一击击碎了朱常洵的幻想。
“殿下,咱们能做的,其一便是不用再怜惜什么民心,先让朝廷乱起来,殿下应该知道前几年的流寇吧?流寇起事比殿下的基础可差多了,可为什么朝廷折腾了好几年才剿灭?
原因就是,那些流寇头领,敢许诺敢下本儿,他们劫掠一处,不仅钱粮增加,跟随他们的人也增加,跟随他们就能活路,否则就只有死亡,他们又能有什么选择呢?”左良玉分析道。
他自认为搞清楚了流寇发展壮大的深层逻辑,只要他们能照葫芦画瓢,至少短时间内能与朝廷打割据战,而且手里的兵多了,即便打攻城战他们也消耗得起,毕竟百姓的命又值几个钱?
“不妥,不妥。”朱常洵听了直皱眉头。
“此计虽妙,但本王身为大明亲王,倘若也行流寇之事,又与那流寇何异?即便日后真坐上了那位子,恐怕也会坐不安稳。”朱常洵解释道。
还有一点朱常洵没说,如此做派,肯定会被史官载入史册,遗臭万年谈不上,但注定不是什么好名声,皇帝也好、藩王也罢,权力地位基本都是大明的顶峰,在乎的无非就是身后之名了,不论是那暴君还是他朱常洵,再怎么说也都是朱家的子孙,朱常洵虽然优柔寡断,在这一点上却并不打算让步。
“左将军,直接说其二吧。”朱常洵见左良玉还想劝说,直接摆了摆手将这个话题抛弃。
左良玉心中叹了口气,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都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还在乎这些名声作甚,他对朱常洵的评价再次下降一筹。
不过再是看不上,毕竟尊卑有序,他如今还在朱常洵手底下做事,自然也不敢表露出来。
“其二,各路藩王必须合兵一处协同作战,倘若不团结起来,只能被朝廷各个击破。”左良玉低着头沉声道。
其实最好是两条计策一块来,这样朝廷才会疲于应对,他们也才能抽出更多的时间调兵遣将想法子,待关内真的乱起来后,浑水摸鱼的机会也会大上许多,兴趣到时候为了前程,还真能拉拢几个边镇的人共谋大事。
但左良玉知道不论是其一还是其二,都没有那么容易,藩王倘若真的能团结起来,母猪都能上树,原因刚才说了,位子只有一个,张三坐了,李四就没份儿,且这些人本来就是亲王,往上又升无可升,谁愿意废了那么大劲儿,到头来坐了别人的嫁衣呢?
只是如今这局势,即便再难以抉择,左良玉也必须让朱常洵尽快拿个主意。
朱常洵闻言果然眉头大皱,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做着激烈的心理博弈,左良玉也没去打搅,望着桌子上的酒坛子忽然有点后悔,刚才不该把酒碗砸了的,于是只好拎起酒坛子直接灌。
“左将军,此事难办呀,即便本王同意,其他藩王也不见得会同意。”朱常洵思索良久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殿下勿需担忧此事,不论是秦王或者蜀王、晋王,敢于带头起事的,至少都应当是明事理之人,即便他们不是,只要殿下写封书信阐明局势,他们手底下的有识之士也会力劝的。”朱常洵虽然明里没答应,但左良玉知道他的心里已经赞同了这个方案,这让左良玉松了一口气。
倘若朱常洵不考虑当下局势,仍旧执着于那个位子,就说明朱常洵已经被利欲熏心,他左良玉断然不会跟着朱常洵去送死,到时候必然有所动作。
毕竟他现在可是统领着朱常洵的全部人马,并且已经将他的嫡系分散安插在整个军营内,只要他想,他至少可以带走大部分的士兵,或是另投新主,或是自立门户,最差也能向朝廷投降。
他不认为自己带着数万大军投降,朝廷会杀了他,毕竟只要开战就会有损失,能兵不血刃,朝廷的官员自然知道怎么做。
总之,左良玉并没有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危,反正进可攻、退可守。
“那便依左将军之言,本王现在就写。”朱常洵也知道现在他处境危险,所以也不再犹豫,立即令侍卫取来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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