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风楼一进去,便看到了焦头烂额的朱高燧。
朱高燧见了郝风楼,一把拉住郝风楼的衣领子,不禁道:“这几日去做什么了?为何总是不见人?哎……哎……”
郝风楼不禁苦笑,耐心给他解释,自然不能说与宫中安通款曲,只是随口寻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朱高燧最后一屁股坐在椅上,道:“本王现在是明白了,你们都知道,都知道这所谓的守备北平,不过是个笑话,不是父皇看中本王,只是因为……因为……因为这北平守备,根本就无关紧要,根本就是个玩笑……你们都知道,只有本王一个人糊涂,糊涂啊。”
郝风楼连忙安慰他:“殿下,这固守后方,也很是重要。”
“重要?重要个什么?”朱高燧怒了,道:“一点都无关紧要,就是个笑话。哎……本王后知后觉,现在想想,都不禁为之汗颜,汗颜啊……”
叹口气,心里感觉很是难受,好不容易要求进步,结果不啻是泼了一盆冷水,道:“本王地二哥,战功赫赫,即便是那个大兄,当年也是守卫北平,立过大功,唯有我最是没出息,哈……罢了,不说这些,说的有些难受,咱们还是吃酒吧,你陪我吃酒……”
积极性来的快,去的也快,朱高燧一转眼,又换了嘻嘻哈哈的模样,和郝风楼吃了个烂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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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大军终于开拔了。
斥候带来了消息,和萨草原上,大军云集,显然瓦剌和鞑靼人已在磨刀霍霍,不日就要厮杀。
而这个时候,朱棣当机立断,决定去会一会这二位老朋友。
数十万大军,分成各路,蜿蜒而出,沿途旌旗招展,威武雄壮的甲士、运粮的民夫,骑马的武官,一直看不到尽头。
先行的斥候已经出动,那积雪覆盖的大地被踩了个稀烂,到处都是马蹄和人的脚印。
朱棣一身金甲,头戴蟠龙盔,盔上翎羽迎风伫立,他骑在健马上,身后是一队队的禁卫和高级武官拥簇,许多官员前来送行,纷纷拜倒在朝阳门门洞两侧,朱棣手持着缰绳,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不禁问左右,道:“赵王和郝风楼何在?为何不来送行?”
随扈面面相觑,一个个不敢做声。
朱棣的眉宇压下去,虎目似带着几分不悦。
倒是有人不禁嘀咕:“据闻昨夜赵王和郝大人吃酒,通宵达旦。”
这声音不高不低,却不知是不是故意怀着恶意,可是听在朱棣的耳里,那虎目更是一沉,最后,他长长叹了口气,道:“龙生九子,九子有别,朕有一麟儿,善文;又有一虎子,勇不可挡,岂可再有非分之想,糊涂着也好,好生安享富贵,比朕强。”
他这话,却也不知带着什么深意,此时座下的骏马已是有些按捺不住,不断的用前蹄子刨着泥泞的土地,朱棣手持长鞭,指着马下,大喝道:“诸卿,朕今日带你们建功立业,痛宰那些鞑子,只因为……”
朱棣的虎目顾盼,身躯一震,爆发出大喝:“只因为朕的刀快锈了!”
“遵旨!”
朱棣大手一挥:“尔等随朕追赶中军,出发!”
轰隆隆……轰隆隆……
无数的战马,让大地震动起来,乌压压的骑队随着那最闪耀的帝王,迎着朔风,呼啦啦的向北移动。
那绣着金丝的龙旗在风中猎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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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上,躲在女墙后的朱高燧眼睛有些湿润,手扶着冰冷地女墙,吸着鼻涕。
郝风楼在边上抱着手,叹息:“殿下要送行就送行,何苦躲着?怕被人瞧见你哭鼻子?哭鼻子没什么不好……”
朱高燧侧目,擦拭了眼泪,很认真的看郝风楼:“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郝风楼撇撇嘴,目光看向那城下那蜿蜒的军马,朱棣的骑队已经湮没在这乌压压的大军之中,寻不到踪迹,郝风楼不由幽幽叹口气:“知道自古以来,总是少不了杀戮么?殿下你看,所有人都渴望流血,都渴望杀人,这世上,最痛快的,想必就是杀人了吧……哎……我想吟诗了……”
朱高燧捂住郝风楼的嘴,恳切的道:“别吟好么?你已经吟了一夜了。”
北平的日子,很是无聊,总是雪絮飞扬,下不完的雪,郝风楼闲来无事,只能往神机卫的营地里跑,瞧他们操练。
这些神机卫官兵,已是高强度的操练了一年之多,每日从早到晚,不曾间断,日复一日,早已习以为常,其实郝风楼虽是为他们制定了最苛刻的操练方法,瞧着他们这般折腾,还是忍不住心里打冷战,假若换作是自己,却也不知能不能坚持下来,不过幸好,君子劳心、小人劳力,老子是君子,还是操心为好,劳力的事,躲远些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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