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鲁桓公庙,众人下了马车,在一片绿树掩映的街道行走。这里被曲阜的当地人称为鲁庙街,多位鲁国国君的宗庙都设在这里。
由于年代久远,这片地区已经被封闭,没有孔家的手令,不得入内。
在春秋初期,鲁国位属强国,鲁桓公曾多次攻打其他国家,之后逐渐衰弱。鲁桓公庙建成的时候,孔子并未成圣,但因孔子曾率弟子游鲁桓公庙,让此庙意义非凡。
不多时,众人来到鲁桓公庙前,这座祭祀鲁桓公的宗庙极小,方圆不足三十丈,还不如一处军营校场。宗庙的建筑破旧低矮,由粗糙的石头搭建,若不是有孔家的力量庇护,这鲁桓公庙早就倒塌。
不过众人熟知历史,并不觉得失望,因为春秋时期的人族在各方面都不如现在,当时的国君的住所或宗庙还不如现在一些名门大户。
方运扫视跟来的孔家人,发现他们的神情有些复杂,心中了然。
鲁桓公薨后,长子成为国君鲁庄公,而另外三个儿子被他们的兄长封为卿,史称三桓,为日后鲁国衰败埋下了隐患。
当年孔子成为鲁国的大司寇,堪称群臣之首,但因鲁定公不理朝政,三桓之一的季氏又在祭祀时轻待孔子而鲁定公不闻不问,孔子对鲁定公失望,辞掉了大司寇的职位,丝毫不留恋权位。
孔子封圣后不在乎当年的事,但孔子的子孙却对鲁国国君一脉不满,以至于后来孔圣闭关的时候鲁国破灭,孔家人也并没有伸出援手,只是把曲阜等周边的地区划为孔家之地。
众人陆续进入不起眼的鲁桓公庙内,无人敢大声喧哗,每个人恭恭敬敬。
在守庙人的带领下,众人进入鲁桓公庙的正殿,在正殿右侧有一件器物。
“那就是歌器。”守庙人带人走过去。
方运在书上见过,歌器又叫欹器,欹音同“七”,是斜的意思。
方运仔细观察,那是一件铜器,像是被固定在架子上的铜瓶,里面是空的,差不多是呈四十五度角斜向上,一动不动。
守庙人拎着一桶水走过去,道:“此歌器若空,则倾斜。”说着,守庙人伸手去拨弄歌器,把歌器摆正,手一离开,歌器立刻回到倾斜的位置。
“若注入适量的水,则歌器可直立。”守庙人说着,缓缓向里面倒水,随着水逐渐增多,歌器最后直立起来,此刻里面的水已经注入一半,守庙人停下。
“若继续把水注满,则歌器会向另一侧倾斜。”说着,守庙人把所有的水倒入歌器中。
歌器一满,立刻向另一侧倾斜,里面的水全倒了出来,最后又回返到这一侧,和往常一样倾斜。
“这就是孔圣所言: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没有水的时候是倾斜的,有了适量的水则可摆正,一旦水满则翻倒。”
随后,守庙人又缓缓背诵那段“孔子观于鲁桓公之庙”,他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似乎带动歌器,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韵律,让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地恭恭敬敬听完。
众人纷纷点头向守庙人致谢,感谢他代孔圣教导中庸之道。
方运感觉观完歌器,自己对中庸之道和一些相关方面的理解有所进步,虽然进步不是特别明显,但也是一种好处。
很快,方运意识到,这歌器里恐怕蕴藏着孔圣的力量,哪怕时隔多年,也如同孔圣亲自指点学生,听圣人之言,如沐春风,自然而然学到更多。
守庙人道:“你们都知文人有‘座右铭’,而这歌器就是座右之器,座右铭一词的起源,就是这歌器。”
众人纷纷点头,这种事他们还是知道的。
“按照惯例,凡是第一次来拜鲁桓公庙之人,必须留下一篇座右铭,以此来证自己心中至诚,听歌器之音如听孔圣之言。笔墨桌案已经安排好,你们可立即书写。”
“是。”众人向守庙人行礼。
众人陆续离开房间,来到鲁桓公庙的院子里,孔家人已经在这里摆了三张桌子,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众人看向方运。
“你们先来吧,让我思索片刻。”
方运说完,低头思考。这时的座右铭和后世的不一样,后世的座右铭基本都是一句话,简单而有力,现在的座右铭实际还在“铭文”之列,属于文章,篇幅再小也在百字左右,如《陋室铭》。
不过《陋室铭》是明志,而座右铭的作用是用来警戒自己。
“方运既然能写出《陋室铭》,必然也能写好座右铭。我以前来过这里,就不写了。你们要写的快点写,别等到时候方运写完了没机会写!”宗午德至今忘不了自己被方运文名重压的悲惨经历。
荀烨立刻道:“此言大善!方运之座右铭必然力压我等,或许能冠绝历代的鲁桓公庙座右铭。”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荀烨,荀烨的这话看似在夸方运,但却有很明显的捧杀之意,力压在场众人方运可以做到,但要说冠绝历代,那不知道会让方运得罪多少人。
孔德论的面色阴沉,缓缓道:“荀烨,这里是我孔家之地,也是孔圣曾亲临之地,你若再敢放肆,我必将你当场诛杀于此,以正我孔家之礼!”
众人暗暗羡慕,也只有孔家人才有这种底气。
“唉,你们又误会了,好,我闭嘴。”荀烨摇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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