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一出,天地间元气震动,玉海城三百里内的大雨生生减弱了四成!
原本的风雨把十里内的景色都遮住了,而现在众人能看清百里内的景色。
原本极厚的乌云也淡了三分,乌云边缘似金似红。
蛟王悬在空中疯狂挣扎飞舞,引发滔天巨浪,但始终无法突破这首诗的束缚,嘴被锁得严严实实。
城楼内一人念道:“山岭雨潇潇,龙宫锁寂寥;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好诗!好气魄!方半相胸中有乾坤啊。若是普通水灾,极可能被一首诗荡平。”
冯院君乐得合不拢嘴,因为方运的后半句太好了,他最后把笔递向方运,让方运题诗名。
方运微微摇头,示意冯院君自己来,然后走到角落里望着外面,皱起眉头陷入深思。
众人看到方运这个举动,又是感慨又是羡慕,题诗可不是虚名,而是实实在在的文名,属于文人当仁不让的,方运主动不题诗,除了虚怀若谷,更是因为不缺这个文名。
那两句诗不仅封了蛟王的嘴,也镇住了庆国人。
几个庆国人面有愧色,那“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才是全诗的点睛之笔,可方运却没有题诗名,这种实实在在发生在眼前的君子之态,勾动了他们心弦。
来这里庆国秀才和举人共有十二人,其中有三个人默默后退,放弃打压方运。
之前他们是为庆国,为圣道,可信心被两句诗彻底打散,要是还想继续斗,就可能影响文宫或文胆,所以他们选择了心中默念《诗经》原句“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来明哲保身,这种时候撤出,可以保全自己。
冯院君道:“哪怕你不题诗,也当为第一作者。”说完在诗页上写上“锁龙”二字,然后把官印放在上面,此诗才气疯狂上涌,一尺出县,两尺达府,此诗才气两尺七,乃达府之诗,日后有可能鸣州。
众多文人纷纷恭贺方运和冯子墨,哪怕是大学士写出达府诗都可以庆祝。
方运却没有丝毫欣喜之色,继续站在角落里,皱眉思索如何破解大雨危局。
众多景国人看在眼里,心中暗叹,这次的确是方运的大危机,那些御史恐怕已经准备好了奏章,一旦水灾再大一些,必然会参他一本,夺他的文人表率封号。
文人表率不是虚名,一旦封号被夺,方运的文宫必然动摇。
奴奴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能感觉道方运心事重重,它不再撒娇纠缠,而是老老实实在方运怀里,仰头用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方运,祈祷方运能度过难关。
诗君首徒等六人也发现了方运的困境,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决心!
被文宗掌嘴,发配到林蛮边城,前途渺茫,要是完成庆国的使命,还有机会在庆国更进一步,但要是无法压住方运,那等于一败涂地,虽然不会被庆国彻底放弃,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被重用。
只有一拼!
诗君首徒缓缓道:“方运,轮到你了!你若是无法破除江州水灾,你将成为江州的千古罪人,日后江州人世世代代憎恨你!水灾若是再持续十几日,至少会死数百人,至少会让数以万计的人减寿!都是你的错!”
董知府厉声道:“庆国人,虽说文会之上可以有言语攻击,鼓励竞争,但你再如此污蔑方运,不要怪我这个进士以大欺小!”
诗君首徒一挺脖子,傲然道:“怎么?你们景国人无能,别人还不能说了?我恩师说了,若景国人在七夕连雨都止不住,根本不配接受他的赠诗!偌大的江州,在七夕靠圣庙才能看到牵牛织女星,实乃人族耻辱!”
“你说什么!”景国人憋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
“竟然敢辱我江州!”
突然,蛟龙吼声阵阵。
“不好,蛟王发疯了!”
众人急忙望去。
就见那蛟王张开大口,一支丈许长的龙角从他口中飞出,彻底冲破锁龙诗的力量,那龙角散发着可怕的威势,风雨雷电全都疯狂。
乌云翻腾,云中闪电连续不断,雷声此起彼伏,狂风怒号,雨水如瀑布倾泻而下。
圣庙的力量把大雨隔绝在一里外。
风雨如墙,彻底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众人再也看不到蛟王的身影。
“你们锁本王的嘴,本王雨锁全城!要让整座江州化为水国,淹死所有人!”
董知府轻叹一声,道:“各位文友,不要与庆国无良无耻之辈纠缠,请各显其能,万万不能让大雨继续下去!那蛟圣龙角太过强大,快去召集其余文人!七夕词会延后!”
“我去唤人!”冯院君一握官印,随后圣庙里飞出数以百计的鸿雁传书。
片刻之后,一个个身负疾行诗的举人进士以比普通马车快数倍的速度在城里穿梭,带着阵阵疾风跑向南副城的城楼。
由十匹蛟马拉着的大车上了军用城墙,在宽阔的城墙上奔驰,很快来到南副城的城楼外。
此刻城楼内外已经聚集了文官、文院和军方以及许多闲散的举人进士,连许多颐养天年的老进士老举人得到消息后也主动请缨。
两百多文人聚在城楼内外,人人穿着军中送来的板衣,或不断书写止涝诗词文以数量取胜,或皱眉苦思想以质量取胜。
城墙一里之内晴朗如常,可一里之外的风雨和乌云组成黑暗的世界,形成极强的压迫力,如同即将溃堤的大坝,随时可以覆灭玉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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