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头脑一热就给她续了上去:
“花落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随着他的吟诵,银光渐浓,转为金光,金光在他眉间层层叠叠,林苏似乎毫无察觉,沉迷于这首诗的意境。
谢小嫣、毕玄机双目牢牢锁定他的脸,而陆幼薇,不知何时,手捧胸口痴痴地看着他,一首长诗,她起的头,而他,一路念去,句句皆是她之所想,她没能吟出来,而他,却念出了她的心声,这,难道就是他所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林苏并没有止住,他的诗似乎打开了闸门,一泄千里不回头……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金光陡然一转,转为五彩之光……
六人皆站起,全都大惊,他们亲眼见到两句残诗被他续成了五彩,这是何等恐怖的诗才?他在做什么?分明不象是在作诗,而象是说着一个故事,他成了故事中的人,顺着他的思绪一路行去。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不知何时,诗成七彩,七彩之光弥漫天地,六人早就呆了。
陆幼薇紧紧地抓着身边的小树,小树也跟她一起摇曳,哪怕她身轻如燕,但这小树还是支撑不住她的重量……
林苏一声长叹:“……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抨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最后一句诗落,七彩之光转为半步青色,半步入传世!
场中完全安静,鸦雀无声。
他们亲眼看到面前这个人,接过陆幼薇吟诵的两句诗,就这样一步步地将诗向深处演绎,从银光到金光,从金光到五彩,再到七彩,最后,半步入传世!
这不是他起的头!
他只是为陆幼薇解围!
一解围解出了个半步传世!
林苏的目光慢慢移向陆幼薇,陆幼薇也看着他,满是惊喜,满是激动,这一刻,如果他们之间有一根琴弦,琴弦一定已经奏响了一首美妙的乐章。
“你很象一个人!”林苏喃喃道。
“象谁?”陆幼薇似乎也忘了周围的一切。
“林黛玉!”
“林黛玉是……谁?”
“……”林苏猛地一惊,似乎突然从梦中惊醒:“对不起,我失态了……陆小姐两句绝妙之诗,让我一时沉迷,贸然续诗,失礼失礼,还望陆小姐莫怪。”
毕玄机感叹万端:“你这一续,续出了千般缠绵,万种妙意,从此佳人梦,尽是葬花吟……”
谢小嫣目光移向陆幼薇,内心也在打结,今日相会,是陆幼薇发起的,她知道这个闺蜜的心意,她当日还曾劝过她,你爷爷既然不同意,你们之间就走不下去,该舍就得舍,免得情到浓时更伤情,但如今,一首《葬花吟》出口,陆幼薇万劫不复!正如毕玄机所言,从此佳人梦,尽是葬花吟。
今日西山会,带给她的会是什么?
是一段美丽传奇的开始,还是她的彻底沉沦?
“你还没有告诉我,林黛玉到底是谁?”
林苏道:“她是我下一本的女主角,我刚才听你念起这两句诗,一下子想到了这本中,有一段黛玉葬花的故事,刚好可以用上这首诗,所以就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将来问世,一定得给我看看!”陆幼薇脸上浮现起一丝不正常的红霞。
“一言为定!”
空中一朵桃花花瓣飘落,顺着林苏的鼻尖滑下,林苏微微一怔,桃花花瓣已经落在他的指尖……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谢小嫣娇笑道:“林公子,该你念诗了。”
林苏目光抬起,接触到六双充满激动的眼睛,林苏轻轻一笑:“好吧,我来一首!……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所有人全都双目大亮,人间四月,山寺桃花,是如此的应景,他后两句才是点晴之笔,常恨春归无觅处,说的是春,说的何尝不是知己难寻?今日西山,在他眼中已是满山春色,三大才女就是满园春……
有景有时令有感怀,诗意之深,无与伦比。
诗成,七彩之光猛然一亮,紧接着陡然变成青色,朵朵桃花变成万古青莲,整个西山风物突变,青莲翻滚而起,直上苍穹,佛寺钟声响,几只倦鸟从佛寺上飞起……
“传世青诗!”章浩然一声惊呼。
“传世青诗……”三女眼中全是光彩迷茫,又见传世诗,居然就在他们的这场诗会之中,西山诗会,到如今才是真正圆满,西山诗会,因一首传世青诗而名垂天下,也因女子第一首彩诗而留下一个永恒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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