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突然轻轻笑了起来,然后笑的越来越大,几乎要笑出了眼泪,她道:“我没有完成那人的任务,到底他也饶不了我,怕我又攀咬出他。到底只有一个办法了。”话音未落,便猛地一头撞向石墙。她本就离石墙离得近,功夫最好的天竺又护在蒋阮身边,根本来不及去救她。紫苏这一下又是下了十足力气,分明就是一心求死。只听得一声闷响,连翘惊呼一声,紫苏软绵绵的倒了下来,额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她大口大口的呼气,血水从嘴巴里不停地冒出来,将身下的雪地打湿成一片嫣红。她喘着气,嗓子像是被撕破脸,带着含混的沙哑,勉强能听出一句不成文的话:“抱歉……。”
雪地里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大片大片的雪粒掉了下来,几乎很快的要将地上的血迹淹没。蒋阮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道:“安葬了吧。”
她转身往院子外走,长长的绯红裙裾同地上的血色连成一片,她神情冰冷,脊背挺得笔直,走的冷硬而坚决,再也不回头看那地上的身影一眼。然而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几乎是要在雪地里小跑了起来,终于在冲出院子后猛地停了下来,一手扶住旁边的朱红色柱子,只觉得浑身上下冷得出奇。
她紧紧抿着唇,嘴角僵硬,眼眶却微微发红。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她身后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慢慢的扳过她肩头,将她拥在怀中,年轻男子容颜俊美,修长的身影却似含着让人安心的无限力量,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有了一丝暖意。
“萧韶,我很难过。”蒋阮的声音有种平日里没有的疲惫,她伸手回抱住面前人劲瘦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肩上:“你不要背叛我。”
萧韶垂眸看向怀中女子,他在院外虽然没有进去,发生什么事情却是一清二楚。知道蒋阮平日里瞧着对待什么事都不上心,实则只是不习惯外露罢了。这几个丫鬟都是一直跟在她身边长大的,人对于扶持相交的伙伴总是付诸十二万分的信任,而最后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骗局,她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他拍了拍蒋阮的背,没有说话。
在这样宽厚温和的怀中,蒋阮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其实她是最不愿意怀疑紫苏的,今生的这些人,前生陪她走到最后的只有紫苏。如今看来,紫苏是一开始就是夏研的人,虽然夏研没有令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可立场从一开始就是敌对的。而最后她将沛儿交给紫苏希望紫苏能带沛儿逃出去,可最后沛儿还是落到了李栋的手中。或许是紫苏根本就是将沛儿交给了蒋素素,又或者这一切不过是她真的没逃出去。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只有前世的紫苏才能回答了。可这事便如一根刺一般的卡在她喉咙,只要一想起此事,她便会怀疑,最后是不是紫苏亲手将沛儿送上了绝路。她本是性子偏执的人,一旦有了这个猜想,便永远无法对紫苏释然。世上之事便是有这么多的阴差阳错,谁能知道呢?
她轻轻挣开萧韶的怀抱,只觉得方才实在是有些失态了,萧韶见状,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明日你进宫一趟吧,去叶沛那里看一看。”
蒋阮一怔,有一瞬间几乎以为萧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因果。试探道:“为什么?”
“他似乎有些话想与你说。”萧韶盯着她:“你也许久未曾进宫了。”
诚然,他这话有些想要转移蒋阮注意力,让她心情别那么沉重的意思,但还是令蒋阮心中惊了一惊。叶沛能与她有什么话说,这一生,他们两人几乎毫无瓜葛。可萧韶的意思却是,叶沛主动要找他。当初心中浮起的那个猜想再一次出现在脑海中,蒋阮克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念头,可总是不自觉地往那边想去。
“不必担心。”萧韶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宽慰道:“去了便知是何事,我会护着你。”
他每每都直截了当的表达跟自己站在一边的立场,蒋阮抬眸看去,这人容颜冰冷俊美,说出的话却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从不承诺什么,但言出必行,她微微一笑,暂时压制住了心底的不安,只对萧韶道:“好。”
……
雪下了一夜,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新雪将地上的血迹覆盖,昨夜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痕迹消失不见,一切平静的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离王府不远的地方,新修的坟冢似是一夜间盖了起来,并不华丽,却也不粗糙,处处显出细致的很。一面石碑,上头一个字也无,也不知是谁立的。两个年轻女子蹲在坟冢前,面前一个铁盆里尽是燃烧的纸钱。香炉里立着几根香。
连翘一边烧钱一边微微哽咽道:“紫苏,今生我们也算姐妹一场,投个好胎,下辈子别做下人了,就如你说的,便是当个农家小姐也是好的,命运总归掌握在自己手中。”
露珠虽然气愤紫苏给蒋阮引毒,昨夜那般惨烈的情况下却也让她心中唏嘘。她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加之自从跟了蒋阮,与紫苏也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了,紫苏性情温柔,每每像个大姐姐一样的照顾她,想起这些,露珠的眼圈也有些发红。声音有些发堵:“紫苏姐姐,若是有来生,再相见时,愿还有幸与你做姐妹。”
两人都有些心有戚戚焉,待好容易将银盆里的纸钱烧完后,从来性子跳脱的两人都有些沉重。蒋阮没有来吊唁,主仆一场,如今却是不知道以何种面目相见,也实在是荒谬了。回到王府里,锦二瞧见露珠神色黯然的模样,第一次没有故意戏弄她,而是站在她身后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去递给她一方帕子:“喂,你哭起来丑死了。”露珠却是没有心思与他斗嘴,垂着头没有接他的帕子。锦二见状,从来游戏花丛的老手也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犹豫着凑了过去,自个人将帕子攥紧了站到露珠面前。露出愕然抬头看着他,锦二便握着帕子替她擦去脸上泪水,颇不自然道:“王府里怎么能有人哭哭啼啼的,实在是有碍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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