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外间似乎下起了小雨,凉风裹着细细的雨丝透过窗台未合严的缝儿吹拂进来,卷得帐子轻轻摆动。豆灯下的光线,很幽暗,天儿似乎也有些冷。
“唔?唔!啊,唔唔!”
击西幽幽醒转,半阖着眼,嘴微微张着,吃力在呼喊。
可喉咙嘶哑着,一个字都说不明白。
一张一合的嘴,像一条可怜的鱼,缺水却无力挣扎。
就在刚才的刚才,她经历了怎样可怕的一幕?
想一想,她不禁打个哆嗦,脑子里浮上两个字。
就是九爷常说的——变丨态!
闯北真的变了态了,他居然会那样的收拾她。
这家伙不是总吹虚自己是得道高僧么?
不是从来都说可以坐怀不乱的么?
不乱?太乱了!她不敢去回想——
那厮得的道不知道有多少,憋的劲儿倒是有些多。那赤红的眼,那纠结的肌肉,那排山倒海般的狂风激浪中,他就像一头饿了千百年的野狼,终于看见了她这一坨肥美的鲜肉,撕扯,撕扯,嚼烂,嚼烂,就那样活生生吞下肚子,渣都不剩……
纵丨情声色么?不算!简直就是辣手摧花,野兽一般的狰狞。
不管她怎么说,怎么求,他都不肯放过她,也不肯回答他。就搞,往死里搞,就好像两个人有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一样,把他一辈子憋的精气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在今天之前,击西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闯北这么一个正直善良温情脉脉的假和尚,居然会有这样强大的暴发力,会有这样强大的武力,开了匣的洪水似的,完全摧毁了她的防堤!
击西很郁闷!
很多事情不明白。
可,指着她的心智,又很难想明白问题的关键所在。
好可怜!
击西觉得自己好可怜。
她半趴在榻上,枕头硬,榻板硬,身上无力,一副虚弱的样子,除了欲哭无泪的喘气,连骂他的精神都没有。
于是,混沌般的模糊中,她就想到了墨九。
“九爷——九爷——唔!”
已然整理好衣服的闯北,就坐在床头。一身冷硬的侍卫服,将他的身姿拉得挺拔而精壮,就像一头潜在幕色中的猛虎,吃饱喝足之后,带了一点淡淡的慵懒,神色中,还有与击西一样的困惑。
也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
看着击西醒过来,他激灵灵打了个战。
——有点心虚。
听到击西第一声喊的是“九爷”,他心弦又松开一些,只眉头打着结,瞅她半晌,终于从木桌上的茶壶里的水倒出一杯,端到她的面前,刻意拉低的声音,有一抹压抑的低沉。
“你嗓子痛吗?要不要喝水?”
废话!
全他娘的废话!
找不到话说了吗?
听到他几乎没有波澜的声音,击西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又是恼又是恨,可看见映入眼帘的那一只大手上,有好几排尖利的牙印,红丝丝的带着血槽,她别开头,也有点心虚了。
这是先前和他搏斗时,她咬的?
她受伤了,他也受伤了。
好像是半斤八两?
这孩子太善良了!
压住恨恼,摇了摇头,说不出话,只憋着一肚子的火嘟嘴唇。
闯北坐在床沿上,扶住她的肩背,亦不说话,只把杯子贴在她的唇边,示意她喝水。击西撩他一眼,看他固执的样子,与先前不愿意做的时候一模一样,可不做又差点把她弄残,这不俨然是一个神经病么?
没有多想——
她猛地张嘴,不喝水,却恶狠狠地咬在他的手背上。
“嘶!”闯北吃痛,怕水洒了,愣是没有动弹。
任由击西咬着,他低头凝视她,看着她发恨的样子,看着她那一张红润未褪的脸,越发的歉疚,也越发的难堪和窘迫。
击西抬头,撞入他复杂的眸底。
辩不清,想不明,突然又没了咬他的兴趣——
毕竟有一句话是对的,她自找的。
慢吞吞放开他的手,她喝掉了水,咂了咂嘴巴,又斜斜躺下去。
“我要去找九爷。”
又是这句话,让闯北很纠结。
“夜深了,想必九爷已然睡下。”
“她不会睡那么早。”击西很坚持。
“你怎知道?”
“我服侍过她,自是了解。”
闯北看着她一身狼狈的样子,把水杯放回桌上,远远地坐在木桌边上瞅她,身姿端正,样子老实,那和尚的架式又端上来了,哪里还是先前在榻上疯狂折腾她的样子?
“去吧。”他微微合目,如老僧入定。
“可恶!”击西生气了。
恶狠狠地看着闯北,她胀红的脸,完全就是一副怒火攻心的样子,“我要走得动,还告诉你做甚?”
走不动?
先前的狂乱涌上心,闯北眼皮直跳。
“……那可怎办?”
“怎么办?李闯北,你干完就不想负责了是不?”
“负……责?”
看他眉头打结,一脸崩溃的样子,似乎很害怕从此被她粘上,击西不由恼羞成怒,什么都不想,直接暴了一句粗话,“你他娘的混账……我要去找九爷,你至少把我收拾一下,送过去吧?我的腿酸了,身子快散了,下头痛得像被斧头劈过,你说你当不当负责?”
闯北叹气,慢慢走过来。
将她捞起来坐好,整理衣裳,什么话也不说。
他的手很有力,烙在击西的身上,让她不由又想起先前惨无人道的经历。
偷偷瞄过去,她将闯北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目光中似有怀疑,又似有疑惑,片刻,突地抿紧唇角,冷哼一声,似在委屈,又似在发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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