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之言下之意便是若皇帝赵佶不是昏君,哪里会有什么北宋六贼,高俅之辈,以至于天下苍生今遭荼毒,乃是暗中相劝宋江,若能开创郎朗乾坤,何必苟活于黑云之下?
宋江如何不懂?可他到底是小吏出身,自幼受到传统儒家教化,忠君爱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帝如君父,百姓如子,如同钢印,刻入骨髓,不敢违心,摆手争执道:
“贤弟此言差矣,自宋太祖武德天子被迫接受柴氏江山,开创新朝,百废待兴,一派全新气象,后面皇帝励精图治,直到当今陛下,皆是奸佞蒙蔽圣听,讨好圣心所致,我不恨天子,只恨朝中奸臣!”
李牧之冷冷一笑:
“宋太祖武德天子驾崩,大宋早就变了天,彼时大宋早已不是此时大宋了。”
宋江有些嗔怒:
“贤弟为何如此怨气?你是天子近臣,世代深受皇恩,吃赵家俸禄,我是梁山贼寇,亦是大宋子民,该当策马扬鞭,澄清宇内,协助天子诛灭奸佞,建立不世功勋,好青史留名,也不枉来人世一遭,不负大丈夫之志。”
李牧之歪头厌恶道:
“我乃李唐太宗皇帝直系后裔,若按哥哥所言,天下百姓,无论契丹、西夏、吐蕃、西域、唐努乌梁海,皆是我李氏臣民!”
宋江见李牧之虽然是清白贤名之人,言语间隐隐有取而代之的野心,更没想到李牧之居然是唐皇李氏直系后裔,见争说不怕过吵闹起来,此间不便停留,便直言不讳道:
“这番话他日再说,宋江来找贤弟为的就是通过贤弟协助我等招安,报效国家。”
李牧之连忙摆手拒绝:
“哥哥有所不知啊……”
李牧之便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和为难之处细细说了出来。
想着说出这些,宋江定会知难而退,不再利用自己。
可哪个能想到宋江听罢竟然大喜,拉住李牧之的手就不松开了,李牧之神色茫然看着宋江,宋江却欣喜道:
“贤弟有所不知,今日能够赚(骗)贤弟至此,定然早已暗中查清贤弟与朝廷奸佞之过节由来,贤弟竟能如此坦诚,也是被奸臣欺压的良善,想必很想加入我们梁山聚义吧?”
李牧之苦涩一笑,一百个不想,千万个不愿,一时无语凝噎,欲哭无泪,急忙解释:
“我……”
宋江继续喜道:
“贤弟端的如此豪爽,我宋江也不是阴柔算计的小人,实说了吧,贤弟初掌皇城司,成为天子心腹不久,那太师蔡京、童贯之辈当权已久,树大根深,盘根错节,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贤弟自然不能相比,宋江就是再痴傻的汉子也不会逼迫贤弟此时协助招安。”
“待贤弟坐得皇城司之主日久,以贤弟资质聪慧,又是能屈能伸之辈,日后平步青云,加官进爵,不在话下,等贤弟掌权入堂,位列宰执,使得赵官家离贤弟不得之时,再对陛下说招安之事犹未晚也,此之谓放长线钓大鱼,如能助我招安成功,贤弟便是梁山泊第一功臣!”
“呵呵。”
李牧之冷冷一笑,眼下天下有千百双毒辣的眼睛暗中盯着,稍有风吹草动便被歹人陷害。
昨日还险些被太子赵桓害死,只盼着低调行事,暗中施展天罗地网计划,现有钱有实力,表面风光,实则身处逆境,但大丈夫行于乱世,当光明磊落,即使处于逆境,也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命抗争也。
根本不想多生事端,谁若阻碍他的天罗地网之计,至亲亦可杀,莫说宋江、李逵了,当即摆手拒绝道:
“公明哥哥,你志在替天行道,我志在再造乾坤,常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之事牧之自然不会对外说起,公明哥哥自然忠义无双,想来也不会多嘴多舌,牧之这就告退,望乞恕罪。”
李牧之恭敬还礼,转身就往凉亭那边走去,吊诡的是宋江竟然并不阻拦,只是单手背负,一手捋着胡须阴恻恻发笑,等李牧之走了两步,宋江忽然开口说道:
“贤弟走路慢些,今日之事不答应也不打紧,我家军师吴用早已料到贤弟今日必然不肯相从,明日便赚你上山!”
赚我上山?此话怎会如此耳熟?
李牧之听了停下脚步,愣在原地,心也跟着颤抖,忽的想起许多事来。
许多梁山泊真好汉上山之前,不少都是被宋江、吴用用计赚上山的。
如那河北三绝玉麒麟卢俊义,乃是大名府富豪,最后落得家破人亡。
再有霹雳火秦明,全家被杀,仅以身免,还有那青面兽杨志杨制使,被夺了生辰纲,美髯公朱仝,害的有家难回,有国难奔,运气好些的如扑天雕李应、金枪手徐宁。
李牧之听了为之胆寒,正是深知赚人上山四字的含义,轻则放弃官职家私,中则家破人亡,重则全族被杀,。
再者梁山宋江、吴用在暗,李牧之在明,虽有皇城司在手,可李牧之近乎吃罪了除宋徽宗赵佶在内的所有权势男女。
位尊如刘皇后、太子赵桓,权重似太师蔡京、童贯等北宋六贼,更有太尉高俅、三司使刘桐之辈。
但凡水泊梁山和其中一人联手,制造李牧之勾结水泊梁山造反假象,李牧之倒也不惧,毕竟李牧之有徽宗天子特权。
只怕水泊梁山狗急跳墙,派人刺杀徽宗天子,只说是他和梁山泊勾结意欲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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