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王城。
五茹会盟再度召开。
四杆令旗依次立起。
左翼的“约茹”立黑色旗帜,威猛壮汉为茹本。
右翼的“叶茹”立黄色旗帜,原来的老者病逝,换上了他的儿子接任茹本。
下方的“藏茹”立青色旗帜,茹本作苯教徒打扮。
而以前的“孙波茹”立白色旗帜,位于左下,地位偏低,颇受排挤,但此次孙波茹本端坐在上首,与另外三位茹本谈笑风生。
先是聊了闲话,然后又说到了各自部落的情况,众茹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目光频频望向空置的高台,露出不满之色,纷纷地道:
“近来度日煎熬,政局混乱,都是因为赞普久不理政!”
“是啊,王城政令不出,御史空设,整日就知狩猎,置我吐蕃于何地?”
“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孙波茹本表面上也一同愤慨,心中则冷笑不止。
起初赞普“无为而治”,提出“臣主”时,茹本们不知有多么高兴呢,高颂王上圣明。
但渐渐的,当每个小小的提议都会争得面红耳赤,谁都说服不了谁,政务处理变得极为缓慢时,茹本们就觉得不妙了。
等到各部纷争,矛盾丛生时,他们已经不想这样下去,同时去请赞普出面,但赞普是真的不管事了,时常带着禁卫外出巡狩,走遍青藏高原,茹本们开始慌了。
他们希望赞普不要约束他们的权力,但国家也不能乱,最好保持一个既强势又不强势,既臣主又不臣主的程度。
显然吐蕃王赞普是不会满足这个小小要求的,国家避免不了地走向内乱,更可怕的是,边上的和善邻居大唐帝国,又恢复到往日的峥嵘。
此时藏茹茹本就沉声道:“根据西域商队那边传来的消息,唐人又灭了一国,名叫新罗……”
约茹茹本也不知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我也听说了,那新罗乃是辽东小国,完全不比昔日的东西突厥,草原各部,唐人灭新罗还劳师动众,可见兵锋之利远不如前。”
藏茹茹本担忧道:“新罗国力虽然远不如我蕃国强盛,但它的覆灭也让唐人彻底一统辽东,近来增兵陇右,显然接下来就要腾出手来对付我们了。”
约茹茹本摇头:“我看他们增兵陇右,是防备我吐蕃用兵,此前尝试进攻安西四镇,他们也是一味防守,显然短时间内不欲再起兵戈,现在正是攻占安西都护府,令西域各国重新朝贡的大好时机!”
藏茹茹本摇头摇得更厉害:“唐人一向重视西域商路,他们肯定不会坐视安西四镇沦陷,应出兵往南,掠南蛮六诏,以作补充。”
年轻的叶茹茹本也发表意见:“山南穷荒,我们发兵便是攻下,又能分得多少,还是要攻吐谷浑……”
不出意外,几个人再度争了起来,三种战略思想,三种劫掠方向,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只能各行其是,都派兵加以试探,根据反抗程度再作计较。
孙波茹本冷眼旁观,等到时机成熟,悠悠地道:“依老身之见,最关键的是要安定国内,将茶道稳固,不能让唐人摧毁我们的饮茶自由!”
听到饮茶自由,众人立刻变得郑重起来,叶茹茹本更是起身道:“多谢孙波茹本,上月的援助真是帮了很大的忙,我继位不久,正需要用茶来稳定各部的局势!”
他语出真诚,给人坦荡之感,顿时拉近了关系,约茹茹本和藏茹茹本赶忙道:“多谢孙波茹本慷慨相助!”
孙波茹本也站起身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笑容特别爱国:“都是吐蕃之民,何分彼此?老身别的不敢夸口,但有我孙波茹的茶,就少不了三茹的用度!”
众人大赞:“孙波茹豪气!”
等到坐下后,孙波茹本顺理成章地接过了话语权:“如今唐人国内政局动荡,设各路转运使,使得地方不平,茶道阻塞……”
说到这里,她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表情,话锋一转:“当然,以老身之见,这也是唐人故意为之,两国交战,未必只有刀兵,还有这等手段,以图我吐蕃内乱!”
三茹茹本纷纷点头,深以为然:“不错,唐人狡诈,不得不防!”
孙波茹本接着道:“唐人商队不再供应茶饼后,还是有西域商队进来卖茶,可价格不仅更高,数量也不够,各部豪酋众多,又习惯了日日饮茶,需求量很大,西域的茶饼杯水车薪不说,在香味上更是远逊阳羡茶,老身很是饮用不惯……”
叶茹茹本立刻道:“我也喝不惯那西域茶商所卖,喝了后嘴里都感发苦,我等贵人就该饮阳羡茶!”
藏茹茹本皱眉:“我其实不介意饮用次一级的茶品,长期饮茶,不得滞下,此物就成为我蕃国必需,口感是次要了。”
约茹茹本嗤笑:“难道我等要跟桂民饮用同等茶品?既然是必需用品,就更要解决用度!”
孙波茹本点头,声调扬起,图穷匕见:“故而老身赞同出兵南下,那南蛮诸部就在唐国的岭南道边上,距离江南道亦是不远,商人逐利,我们一旦打通商路,就可以避开唐国朝廷,与商人私下交易,重新获得饮茶自由!”
藏茹茹本所辖之地与南蛮接壤,双方起了冲突,本来就想进攻,自然第一个支持:“我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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