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藏污纳垢的地方,在短短十多天的时间,竟能肃清到这个地步,你们做得很好!”
李彦位于北市,看着奴隶会场,出言赞许。
金良图和弓嗣光站在他左右,都露出与有荣焉的激动之色。
金良图率先开口:“李机宜过奖了,我等还有诸多不足,这些奴商个个胆大包天,那举报信上说的半点没错,竟然真敢将我唐人往外贩卖!”
李彦微微点头:“士农工商,商贾之辈在世人眼中,往往都是贪利忘义,虽然不必一概而论,身怀良知的商人还是有的,但这群奴商么,干净的就极为稀少了……”
李彦说话向来不说死,金良图却清楚,何止是极为稀少啊,奴商就没有一个干净的,立刻道:“在大唐贩卖异族奴隶是暴利,同样的道理在异国贩卖唐人奴隶也是暴利,他们岂能忍住?”
“请李机宜放心,或许这等事情无法完全根除,但只要我在都官司一日,绝对要打击到底,不让我唐人沦落异地为奴,如若遇见,更要拯救他们回归!”
不愧是老大唐人了,这义愤填膺的语气绝对发自真心,李彦就欣赏他这一点,颔首道:“很好!”
弓嗣光则抱着新的草上飞,猫儿终于不再激烈抵抗,只是眼神很累,时不时拨一拨爪子。
他却愈发高兴:“李机宜,弓家的产业基本撤走了,但钱财还剩下不少,我想安排族人,也开一个奴隶会场。”
李彦眉头微动:“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时候入场,是出力不讨好。”
弓嗣光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那诚义商会的奴会不是抓出异国谍细了么?哼,那些小国都敢打我天朝上国的注意,等我开个奴隶会场,也能收集外族情报,哪怕不赚钱,就为内卫提供些不同的情报来源,我都乐意!”
金良图听了都不禁刮目相看,这和昔日弓家在李治定东都时营建洛阳是一样的,都是砸钱获取政治资源。
不过以前弓氏瞄准的是圣人天子,这位弓嗣光瞄准的,则是前途无量的李机宜。
金良图觉得这个选择更加明智,毕竟李机宜对自己人是真的不错。
当然,弓嗣光也是真的没法转移钱财了,弓氏这些年在洛阳积蓄了大量财富,诠释了什么叫怀璧其罪,与其被仇敌掠夺,见了血后更加贪婪,还不如舍了个干净。
而弓嗣光小事拎不清,大事却有魄力,干脆将钱全部砸下,牢牢抱住内卫的大腿。
李彦对此很欣慰:“你让弓氏族人用心做,如果这件事真能办好,内卫不会亏待有功之人。”
弓嗣光重重点头:“我一定好好督促他们。”
正要继续巡视,快马而来,内卫前来禀告:“李机宜,丘武卫说已经有了审问结果,请你马上回去。”
李彦交代了几声,立刻返回,刚进皇城,就见丘神绩和装备了弩弓的禁卫站在一起:“六郎,我在内卫里没见到你,想到贾思博,就没敢出皇城,在禁军护卫中等你。”
李彦郑重的道:“看来这个答案非同小可,‘佐命’是谁?”
丘神绩道:“据杨嘉本交代,那位‘佐命’是长孙氏的人。”
李彦听了杨嘉本的名字有些奇怪,但关注点主要还是放在这个答案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他很相信丘神绩的审问能力,审了这么多天,依旧问不出来,显然就是因为真相太过重要,一旦说出,连弘农杨氏都扛不住。
从这点反推,范围其实就很小了,再结合内卫老人的种种痕迹,长孙氏是其中最合情理的。
李彦自从进入朝堂以来,无论是科举的不公,还是一位位煊赫的国公,都能感受到关陇世族的恐怖影响力,但实际上,这已经是关中士族被李治狠狠打击过的模样。
如果他穿越的是永徽之治年代,就能真正见识关中世族最辉煌的时刻,长孙无忌一呼百应,凝聚出一股空前强盛的政治力量,凌驾于皇权之上。
那时刚刚登基的李治二十岁出头,原本又不是太子,李承乾作死才轮到他,短短数年间根本培养不出合格的班底,被长孙无忌这样的强势人物架空,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不过李世民的威望犹在,军中势力对于李唐皇室的忠诚度是极高的,李治利用废后的契机,得到英国公李绩这位军方第一人的表态,终于打破了长孙无忌一手遮天的专政格局,亲政掌权。
从那时起,永徽之治结束,关陇世族支持的王皇后被废,代表着长孙无忌的盛极而衰,走向没落。
即便如此,这位赵国公还撑了足足四年,权势被一点点剥夺,最后才赋闲在家。
那个时候的长孙无忌,估计也没想到一向以纯孝着称的外甥,居然会赶尽杀绝,不仅污蔑他谋反,还开启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株连打击,波及范围之广,简直难以想象。
李彦没有记错的话,别说长孙家活着的人,连死去的长孙晟都没逃过,连祭祀的庙宇都被推倒。
那可是长孙皇后的父亲,圣人的亲外公,真孝死了。
如果再考虑到长孙无忌是内卫第三任大阁领,他的死亡代表着内卫被正式裁撤,直到大非川惨败,李治才重新启用内卫,这其中的仇恨纠葛,就更加错综复杂。
眼见李彦皱起眉头,丘神绩同样担忧:“六郎,我们虽然知道目标,但调查起来也不容易,长孙无忌谋逆案已是朝中禁忌,连提都很少有人敢提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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