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鎏金龙纹银簪、一支万年吉庆簪、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一个嵌宝石双龙纹金镯、一个金螭璎珞、一对金镶红宝石耳环、一把白玉花卉纹梳子、一枚碧玉滕花玉佩。
尽管王凌见惯了好东西,这些金玉首饰放在面前,她并不放在眼中。然而,摩挲着那上头的御用监记认,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了下来。看着下头跪在那儿虽是面色苍白,但却咬着嘴唇没有开口求饶的孙念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冷笑道:“卷了这么多东西想从后门拿出去变卖?好嘛,咱们府里还是第一次出这么大的窃盗官司!来人,堵上她的嘴,立时捆了!”
两旁侍立着的仆妇刚刚在外头都是好一阵议论,此时见竟是王凌出面,而且问也不问就要捆,她们忍不住迟疑了片刻。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那孙念熙便立时满面凄然地大声说道:“这些不是我偷的,都是世子爷送给我的!”
此话一出,偌大的议事厅中一片哗然。而王凌更是怒不可遏地一按扶手站起身,旋即厉声喝道:“你们都死了不成,还不赶紧堵上她的嘴!”
然而,尽管王凌这几个月里已经树立起了说一不二的权威,可毕竟陈善昭这个世子才是赵王府真正话事的人,哪怕平日里这一位从来都是撒手掌柜不管事,可若陈善昭真的能够把这许多珍贵首饰送给眼前这姑娘,那想必总是心头所爱,这会儿贸贸然出手可是了不得的!于是,几个仆妇不免磨磨蹭蹭,一时竟又让孙念熙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你们谁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世子爷回来之后不会放过你们的!”此时站起身的孙念熙紧紧抿着嘴唇,脸上满是破釜沉舟的决然,随即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款款拔下簪子对准自己的喉咙,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是你们再逼,大不了我就是一个死字!”
此时此刻,王凌顿时气得柳眉倒竖。本以为这家中上下都已经服帖了,她从梧桐苑径直过来,也没叫上自家那几个心腹仆妇,谁知道眼前这些人就敢如此阳奉阴违。眼见得孙念熙摆出那样一副架势,她冷冷一笑,旋即就这么站起身来缓缓走上前去。
“郡王妃,你若是再过来,我就……我就真的刺下去了!”
王凌闻言不禁眯起眼睛又打量了一番孙念熙。之前陈善睿从宫中把人带出来的时候,她就注意过这个看上去气质明显迥异于其他人的宫人。不仅仅是因为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其他宫人不过尔尔,而在其身上就露出了几分小家碧玉的雅致脱俗;也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比别人更文雅的名字;更不是因为那青葱似的没做过粗活的手;而是因为甫一见面,这人竟然能够先打量了她一眼方才跪下行礼,半点没有为奴婢的该有的恭谨,显见是个不安分的。
此时,见其眼神慌乱,捏着簪子的手竟在那微微颤抖着,她顿时不动声色地又上前了一步。果然,在她的眼神逼视下,尽管孙念熙哆哆嗦嗦地握着簪子,仿佛想要划破脖子,可只要那尖锐部分碰着点皮,就立时停住了。想到这么一场闹剧传扬开去,也不知道多少人要看赵王府的笑话,王凌顿时更是怒火高炽,冷哼一声便开口说道:“有胆子就真的刺下去给我瞧瞧,别光在那儿说狠话!”
孙念熙一时没想到王凌竟是这样不顾自己的死活,只能把心一横说道:“郡王妃,我说的一字一句都是实话,那些首饰真的都是世子爷……”
“够了!”
这话还没说完,随着王凌骤然间一掌挥去,却是一个重重的巴掌甩在了人的脸上。眼见孙念熙就这么摔倒在地,手中的簪子竟也一时捏不住掉落在了地上,王凌嫌恶地皱了皱眉,却是径直回到了座上沉声说道:“打盆水来,居然为这么个货色脏了我的手!”
武妈妈已经是被王凌的举动给惊呆了,闻言不禁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倒是曾经也挨过王凌这么一巴掌的瑶光更加知情识趣,慌忙快步出去,不消一会儿就亲自捧了一个铜盆进来,又跪在地上高高捧起铜盆。这时候,武妈妈方才如梦初醒,连忙亲自上去服侍王凌洗了手。等到仔仔细细用软巾擦着自己手的时候,王凌方才漫不经心似的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地上那个捂着脸呆若木鸡的女人,轻蔑地哧笑了一声。
“不是寻死觅活么?就挨了一巴掌,簪子就在你手边,有胆子把簪子捡了起来继续刺下去,那也就清净了!要死就快一点,别浪费我的时辰!”
孙念熙完全没料到王凌会是这么一个态度。王凌是出身尊贵的侯门千金,章晗不过是出身寒微的小家碧玉,偏偏嫁入门中却是长幼尊卑都倒了过来,而且一个小半年没动静,一个才数月便怀了身子,碰到这种事不该是作壁上观看笑话的吗,为什么王凌那态度竟好像是宛平郡王陈善睿和她有涉似的!满心难以置信的她死死捂着火辣辣的脸,恨得牙齿连嘴唇都几乎咬破了,可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在她整个人都陷入了难以名状的惊惶和沮丧中时,就只听外间传来了一个如同仙乐的声音:“世子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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