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呕逼得灼华眸中有水色盈起,模糊了眼中所见的一切。
可她哭不出来,只是觉得累。
今日死的是蒋韵,那明日呢?
会不会就轮到她了?
心头陡然生出一点倦意,这样厌倦叫她觉得脸呼吸都是累的。
没完没了算计,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后来的事情,灼华便没有去参与了。
只听说李勉和蒋家的人找去的时候,赵穆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
然而第二日便有早起摆摊百姓惊叫着去报案。
沐王府的长史李一被钉死在靖王府的大门上,一刀穿心。
城东的宣平伯府门前的守卫全都被杀死,宣平伯的尸体也被钉在了自家朱红色的大门上,同样一刀穿心的死法。
继沐王妃之后,宣平伯竟也是这样的死法,可偏偏死在自己家的门前,而沐王府的长史却死在靖王府的大门前,是什么意思,实在很难叫百姓们不去揣测。
是谁下的手不重要,因为没证据。
可死无对证又怎么样,想要让你付出代价,方法多的是!
更何况,不知内情的人瞧着也不过一头雾水。
却也不印象数十个揣测的版本在市井间流传着,京中茶馆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百姓们听的激情澎湃,唯有查案的蔡茂静只觉得天旋地转。
又死人了!
又死人了!
而此刻李怀心中哪怕恨透了李勉坏事,却也不敢再动手,若是逼急了李勉和蒋家,难保他们还会做出什么来,那他所有的努力和计划或将全部泡汤。
可李怀也不怕李勉或者蒋家的人去皇帝面前说什么,因为他笃定那个长史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
没有证据,便是污蔑。
更何况皇帝如今病成那样,但凡清醒一会儿,内阁总要拿着重要的事情去说,谁会在皇帝面前说起这些没有实证的猜测。
那一日,太医好容易将皇帝的高热压了下去。
有了短暂的清醒,他宣了几位内阁大臣进宫,交托着把朝政交给了李彧和李怀,让内阁辅政。
瞧这意思,皇帝是想从二人中择出继承人了。
于是,早朝时便很明显的瞧出朝臣们的言路是向着谁的了。
蒋家人在朝堂上依然保持着理智,中立不言。
李郯听到消息简直要疯了,赤红着双目怒,踹翻了长案:“他杀了蒋韵,这个杀人凶手若是上位,咱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日子!”
灼华心里也打鼓着,事态越走越失控,下一刻hi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招了静月把小书房收拾了。
姜敏语意沉然:“李锐投了李怀,算计着要事起的时候拿住沐王府,想来别的府邸也有如此棋子。他分明是有备而来,如何会坐以待毙等着皇帝做出选择?更何况皇帝虽把监国之权交给他们,可京中的形势却是对李彧有利。甚至皇后,相对而言更愿意李彧上位。”
周恒皱眉凝神,“所以,他们暗里筹谋的大事,恐怕就是逼宫了。”
逼宫!
仿佛沉静海面乍然搅起的战火纷飞,溅起的浪花都是滚烫的。
焯华向来只是听着,不大参与讨论,却忽然道:“这几日下头的人与我说,咱们的货船上有黑火的痕迹。我去赵家请着帮忙留意了一下。发现从太后薨逝前开始,就有各家的货船被利用夹带黑火入京,每次的量都不多,但积攒下来怕是要有三船的量了。”
“足以炸毁一整条街。”
灼华八个多月的肚子想要席地而坐已经不能,只能半挨着迎枕坐在软榻上,缓缓吃力道:“当年北燕虫灾,百姓缺粮的情况下闯门抢粮,之后多用松油将府邸烧毁。”
众人一凛,神色皆是沉然阴鸷。
徐悦的手在灼华的后腰轻轻的揉捏着,替她舒缓腰酸的不适,黑眸中有一抹微亮一闪而过。
然而未免妻子思虑过重,柔和的面上便只余波澜不兴,仿佛一切皆是可以掌控的。“事情还未到那一步,先别着急。”
灼华回首看着徐悦:“我记得你说过,最近匪患作案颇多,这就是铺垫了。”
“若是真有逼宫一日,城里乱了起来,豪门高墙难闯匪患强盗使用炸药,也没什么稀奇。咱们这里坐着的,大约都会是盗匪截杀的对象了。若如敏哥所言,各府中有李怀的棋子,那么炸药恐怕已经埋下了,只待点燃了火线,整座府邸也便夷为平地了。”
周恒啐了一口,咬牙咒骂了几句,“还真是够狠的!”
李郯秀眉微蹙,犹疑道:“听母后说昨日父亲宣了宗正大人、姚阁老、魏太傅进宫了,支走了所有宫人,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怕不是、写了遗诏。”
“你瞧,连咱们都知道,李怀李彧如何会不知道?”灼华哼笑道,“有遗诏又如何,能放皇帝倒下的,说明皇帝身边自有他能用的人,即便诏书上不是自己的名字,矫诏也没什么……”
灼华的话戛然一顿。
矫诏?逼宫?
她脱口道:“韩冲的神机营!”
心思迅速的流转,日光姣姣流泻,她清丽的眉目浸润其间,有稳重而深邃的光影,“不,不对,禁军!戴荣若不是已经叛变,那么接下来,他一定会出事!五军营的那九万人除了皇帝没人能调得动。即便能动,人能不能出得城去也未可知。”
窗棂半开,丝丝缕缕的光线无遮无拦的透进来,周恒美艳的脸庞冷然微凝,落在光线里有着惊心动魄的妖艳,“那九万人在七十里外的溧水郊县,去送信再调动兵力回来,起码要一日的功夫,根本来不及阻止。那么只要禁军和神机营被攥在手中,里应外合,我的三千营、徐悦的镇抚司再加上杨修的巡防营怕也是寡不敌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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