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郡主的丈夫你们也敢去抢,疯了不成!”梅侍郎气怒不已,指着妻女直跺脚,“你让我在雍王和沈尚书面前怎么交代!”
长女当年遇匪贼掉下悬崖,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原以为是死了,竟不想时隔六年后回来了,作为父亲他自是高兴万分的,可人家已经娶妻了呀!凭他侍郎的地位,高门显贵家的继室女儿也是做得的,何苦再去纠缠,闹得如今主子不愉,同僚尴尬!
梅夫人不服气道:“梅娘本就是他的未婚妻,进徐家的门也是名正言顺的,怎就她沈灼华嫁了,我们梅娘就得退让了!”
“人家徐家又不是悔婚不娶,当初报死讯的是我们梅家!于律法,她华阳郡主下嫁了就是徐家的世子夫人了,什么退不退让的,你这话别再乱说了。”梅侍郎没有被慈父心性冲昏了头脑,郁然长叹,又对女儿道,“外头谁人不知他夫妻二人恩爱不已,今日这一闹,徐家厌弃了你,你即便进了门,又能如何呢?”
梅娘不说话,只是伏在塌上哭泣。
“凭我们梅娘的姿容本事,天长日久,铁汉也能化为绕指柔,更何况当年他们是见过多次的,他徐悦对咱们梅娘也不是没有感觉的!”梅夫人给女儿擦了擦眼泪,又倒了杯茶水给丈夫,“老爷对王爷多有助益,便是为了拉拢咱们梅家,王爷对这事儿只有帮忙的,哪有反对的。至于沈家,咱们求的不过是个平妻,郡主依旧是正室主母,谁家郎君每个三妻四妾的,抬了咱们梅娘进门,起码还是自己人了。大不了再退一步,在她生下嫡长子之前,咱们梅娘不生下孩子就是了。”
“天真!”梅侍郎一拍桌子,压低了声音吼道:“雍王思慕郡主,哪肯去为了梅娘的事情得罪了郡主、得罪外祖家的。”他外帐门口走了一圈,回来又咬牙低声道,“你以为何时、孙清、郭氏一族的人都是怎么倒台的?”
梅夫人拧了拧眉,不愉道:“那是你们男人的事儿,我们妇道人家哪里懂。”一顿,似一惊,“老爷的意思是沈灼华?”她摇手,摆明了是不信的,“她一个闺阁女子,怎有如此本事,老爷莫要那此等事恐吓妾身。”
“吓唬你?”他在李彧身边做事,自然也晓得有些算计是出自谁手的,他一指帐门,“方才华阳郡主去了闫恩处,你等着吧,用不了几日你就会知道闫恩会是个什么下场!”
梅夫人掀了掀嘴角,“闫恩做了二十年的官儿了,还能怕她一个丫头片子不成!”
“她是丫头,可她身后有谁你不知道么?”梅侍郎掐着眉心,对妻子的冥顽不灵无奈至极,喘了喘,“沈尚书的贵妾出身皇商赵家,赵家生意遍布大周,想要探听什么消息得不到手!在朝为官,哪个没有几分错处在外头!”
梅夫人却道:“老爷你向来谨慎,如何会有把柄在外呢?”
梅侍郎恨道:“我没有,你敢保证梅家甚至你娘家都没有吗?”
梅夫人撇着嘴不说话。
梅侍郎恨得咬牙切齿,低吼道:“你若不怕拖累梅家,就继续闹!到时候你娘家若叫人捉了把柄,别怪我不帮!”
看着丈夫甩袖而去,梅夫人有些心慌,可回头一看女儿楚楚柔弱的样子,那点子心慌便也抛到了脑后,“你放心,明儿我便去寻俞夫人出面去说。她的面子徐家不敢不给!”
梅娘靠着母亲的肩膀,眸光盯着烧的噼啪作响的火盆,火光跳跃,映在眸中,深沉的妖异。
当年她掉下悬崖,顺着河流漂了不知多久,到了不知何处,被一群山匪救走,然后被迫做了匪头的压寨夫人,同一个粗野恶心的男子做了几年的夫妻,生下了三个孩子,而这三个孩子也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后来,他有了新欢,便把她送给属下糟蹋,她尝试了无数种办法自尽,可都被那群恶心的人渣救回来,继续受欺辱。直到半年前有人将她救了出来。
可有什么用,她的人生早就毁了。
而徐悦如今的妻子却过的那么高兴,那么幸福,那些本该是属于她的!
她活的那么痛苦,凭什么她能那么高兴!
那个人说了,也不用她偷什么机密,只要让那个沈灼华痛苦就行了。
当年为了活着回来,她早已经磨光了高门嫡女的骄傲,以她如今的姿容手段,进了徐家的门,还怕徐悦不变心么!痛苦,让一个人痛苦是很简单的,尤其是一个女人!
灼华一回帐,便看到徐悦已经醒了,坐在床沿掐着眉心,似乎头痛的模样,小厮不易正同他说着方才的事。
他起身上前拥住她,倒是先委屈起来了,埋在她颈间蹭了蹭,“我没碰她。”
不易捂着脸悄眯眯的退了出去。
“我知道。”灼华被他蹭的有些痒,拿手指顶住他的额,“别闹,外头看得见!”
徐大人不撒手,抱的更紧些,“他们说什么了?”
“梅家的人说……”素手伸进他的衣襟,狠狠拧了一把,灼华皮笑肉不笑,“要让你那未婚妻要给你做平妻呢!”
徐大人被拧的头皮发麻,捉住那只搞怪的小手,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你肯?”
修剪圆润的指甲轻轻划在他的皮肤上,感受着掌心底下越发的滚烫起来,灼华叹了一声,似颇为无奈的惆怅着,“我肯不肯重要么?徐大人若有心要再娶一个,我也只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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