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悦低低一笑,紧张的情绪缓缓舒展开,指着纸业道:“这些是宴席上离开过的人的名单,还有他们离开后去过哪里,同谁见过、说过话,都记录在上了。”
灼华细细瞧了几眼,疑问道:“可你也离开过宴席,时间也不短,陛下那处你怎么说的?”
徐悦道:“我的酒量差陛下也晓得,我便说我偏殿的小室里了。”
灼华犹疑道:“前年除夕,我同恒哥一道进的清华门,说了些话,没一会儿就传到了陛下耳中,你这番说辞,陛下怎么就信了?那随侍的小太监就没拆穿你?”
“我偷偷翻窗出去的,他没发现我离开了。”徐悦微微一笑,“永巷那样的地方,少有人去,想来陛下也不会布下什么眼线的,再者,陛下若是真知道我扯谎,故意不拆穿,那便是信你无辜,就是想把案子交给我来查了。”
灼华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也想不出皇帝不拆穿的原因,只得先放在脑后不想了。
陛下万圣节,宴请了所有皇室宗亲、有爵人家、在京三品及以上的大员及其家眷,人数足有一百余人,随侍伺候的宫女太监便也要有这个数,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问出这张名单,想来镇抚司几乎是倾尽人员去查了。
两人细细看过名单,列出了几个可疑的人名。
却是有李锐一派的,也有李怀一派的。
徐悦想了想:“早前为了设局,不是从各个府邸都弄了些东西出来么,先去试探一下,看看到底是这两个里谁在动。”
灼华一笑,“正有此意。你私以为,谁更有嫌疑?”
“李怀!”
“那就去试探李锐。”灼华道,“我同李怀之间的账是清了不了了,即便有把柄可以用,他大约也只会想着与我同归于尽了。”
“李锐的人……”徐悦沉吟了一下:“兵部袁尛、户部宗越,咱们手里有他们的东西。尚书的位置倒都是颇有分量的,若是他在动,为保这两个尚书,他一定会让人出来顶罪,即便不是他,他也会尽力帮忙查探出是李怀身边的谁在动。”
“到底是尚书呢,他可不会希望让他们给我垫被。”既然有了明确的思路,慢慢查下去,总能抓住背后之人的,灼华道,“只要知道谁在设局,想要查出动手的那个人也就不难了。”
“好,我去找李锐。”徐悦说着就要起身走人,灼华拉住他,眉梢微挑,“你不能去,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当然有该做的人去做,你不必牵扯进去。”
“我们马上就是劈不开的关系了。”徐悦俯身看着她,“被你的事牵扯,我欢喜。”
灼华面颊微微爬上粉色,这家伙,什么时候了,还撩人,“现在有人挡在前面不好么?”
徐悦一笑,思忖了一下,“李彧?”
灼华抬手缓缓顺过垂在胸前的青丝,落在光线里,有青色的光晕:“想来,他这会子也该来安抚一下我这个出色的表妹了。”
他的黑眸晶莹闪亮,宛然含了笑意,“我听说,他向你求过亲。”
灼华支手抵额,食指轻轻点着太阳穴,一副慵懒模样,幽幽道:“听说,徐大人曾有三任未婚妻呢!”
他笑,摸摸她的脸颊,温柔道,“姜敏和姜遥还在宫里盘查问话,我也再进宫去看看,你、别怕。”
灼华微微一笑,“好。”
徐悦刚走,李彧就来了。
他一进门,温胥就跟了进来,站在门口守着,对他想要单独谈一谈的要求直接拒绝。“郡主一介女子,同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
灼华轻轻一笑,很周到。
徐悦肯让他进来已经很客气了,李彧也晓得适可而止,便也没再强硬要求。
他在灼华多么的位置坐下,看着她许久:“还好吗?”
灼华淡淡抬了抬手,“还不错。”
李彧瞧了眼温胥,眸色微深,“徐悦倒是照顾你。”
温胥抬眼望着门框,想娶人家,自然是要好好护着的。
灼华挑眉微微一笑,“自然。”
李彧走到她身侧,灼华皱眉,指指对面的位置,他无法,只好坐过去,略有落寞道:“淑妃叫我告诉你一声,她晓得你是无辜的。”
她不紧不慢的“恩”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李彧看着她,明白她对淑妃有心结,甚至是厌恶的,没有替生母说什么,转而问道:“可有什么头绪了么?”
“暂时还没有。”
李彧的眼神如云,露出关切的神色,“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你帮我?”灼华挑了挑眉尾,尾音懒懒的微扬,语调悠哉轻缓,明明是讽刺,却又说不出的妩媚,“怎么,殿下不怕沾了晦气,受我拖累?”
他深深瞧着她,语调中带着怅然和涩意,“你何苦拿话噎我,你该晓得我的心意。何况对方设这样的局,也是将我算计进去了的。”
“容我提醒殿下,六月你就要迎娶正妃了。”外头似起了一阵风,树荫晃晃,枝丫沙沙,扬起一树花瓣,从高高的窗口飘了进来,灼华抬头,一叶花瓣落在她的眉心,鲜红的、剔透的,微有苍白的面色瞬间明艳起来,撩人心弦的惊心动魄。
温胥看着,立马明白了,为何战场上的冷艳杀神到了她的面前就成了一脸柔情的少年郎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我知道。”李彧眼神似有迷离,三分感怀七分柔情,微顿,伸手要去握她的手腕,“你想要的,我总会捧到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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