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刹那的迷茫,很快就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穆霖低头,他的胸前还有一片暗色的血迹,他感觉过去五年胸口那股子憋闷郁结之气似乎淡了不少,身体明显轻松了一些。
穆妍就靠在床边,看着像是睡着了,眉宇之间透着淡淡的倦怠之气。穆霖想到穆妍刚刚长途跋涉回到大阳城,根本就没有休息,还守了他一整夜,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他暗暗发誓,等他好起来,一定要好好宠着穆妍,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大哥醒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穆妍只是在假寐,穆霖一动她就醒了。
“嗯,好多了。”穆霖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看着穆妍一脸关切地说,“让凌霜进来伺候,小妹快回去休息吧。”
“也好。”穆妍微微点头,“我晚点再来找大哥。”她回到大阳城之后连口水都没喝,这会儿感觉有点饿,准备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吃点东西再说。
穆妍把装着解药的那个玉盒又带走了,刚出了穆霖的房间,就看到一个人昂首阔步走进了穆霖的院子,是穆耀光。
“妍儿,听你母亲说你病好了。”穆耀光笑容爽朗,倒真的像是一个慈爱和气的好父亲。
“父亲。”穆妍微微垂眸,叫了一声,语气并没有任何感情。
“妍儿身体好了,以后要多出去走动走动,你对大阳城不熟悉,让你母亲和姐姐带着你,她们都很关心你。”穆耀光笑着说。
“不知和姐姐定亲的是哪家公子?”穆妍神色淡淡地看着穆耀光,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母亲?姐姐?对她来说都很陌生,当初她选择带着穆霖去清心寺住,就是不想每日面对某些女人伪善算计的嘴脸。
而说起大阳城穆王府中的人,其实并不复杂。
穆霖和穆妍的母亲名叫苏婉清,出身天厉国名门望族,是穆耀光的原配夫人,生下穆妍没多久就死了。
在穆妍还没出生之前,东阳国的长公主东方明玉偶然遇到穆耀光,两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但东方明玉就算和亲,两国皇室也绝不会允许她嫁给当时已经有妻有子的穆耀光。于是东方明玉隐姓埋名去了天厉国,进了当初天厉国的穆将军府,只是个二夫人,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个妾室。
东方明玉为穆耀光生下了二儿子,名叫穆祺,穆祺比穆妍大四岁。后来东方明玉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穆妍唯一的姐姐,东方明玉为她取名叫做穆卓清,穆卓清比穆妍大两岁。
穆妍出生之后,苏婉清死了,东方明玉终于熬出了头,被扶正当了天厉国穆将军府的夫人,只是那个时候并没有人知道她是东阳国那位失踪已久的长公主。
再后来,就是穆家四年前那场震惊世人的叛变了,其实说起来跟萧星寒还有些关系。
原本穆家是将门,穆耀光是天厉国的大将军,他执掌兵权,意气风发,很得天厉国皇帝的看重。
后来少年神医萧星寒突然弃医从武,进入了天厉国军中,然后一步一步成为了大将军,最后和穆耀光平起平坐,甚至隐隐地有取代穆耀光的趋势。
其实从穆妍的角度看,不管萧星寒多厉害,都不是穆耀光叛变的原因,因为天厉国皇室绝对不会因为有了萧星寒一个人,就不看重穆家一门良将了。
说白了,就是东方明玉不愿意扔掉她东阳国长公主的身份,一辈子只当个来历不明的穆将军夫人,她想回东阳国,带着她的男人和孩子在东阳国大展拳脚。于是一天一天的枕头风吹下来,自觉因为萧星寒的崛起,而在天厉国郁郁不得志的穆耀光叛变投奔东阳国,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如今穆妍突然提起穆卓清,是因为当初穆耀光专程去清心寺跟穆妍提和亲的时候,说过穆卓清已经定亲了。
听到穆妍的问题,穆耀光神色一僵,有些尴尬地说:“清儿亲事未成,便不提了。”
穆妍看到穆耀光的样子,心下了然。当初穆耀光很为难地对穆妍说,和亲天厉国的人选只能是她,因为穆卓清已经定亲了。如今看来,这不过是穆耀光为了让穆妍尽快点头而编织的谎言而已,自始至终,穆王府的掌上明珠穆卓清,根本就没有为了躲避和亲而匆忙定亲!
从一开始,穆耀光在穆卓清和穆妍之间,已经选择了保护穆卓清,舍弃穆妍。如今穆耀光竟然还假惺惺地对穆妍表达他的关心,说让穆妍和穆卓清好好相处。
穆妍对穆耀光这个父亲本就没有任何希冀,如今也并不失望,她不想再说什么,神情淡漠地绕开穆耀光就要走。
穆耀光对于穆妍的态度却很是不满,神色不悦地叫住了穆妍:“妍儿!为父在跟你说话,你这成什么样子?如此不懂礼数,出去岂不是丢了穆家的脸!”
穆妍目光一寒,转身看向了穆耀光:“丢穆家的脸?父亲是如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样的话?假如穆氏祖宗有灵,父亲这个叛国之将早就被他们亲手斩杀了!”
“穆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穆耀光心中怒意升腾,看着穆妍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了起来。穆妍所说之事,是穆耀光心中不能触碰的逆鳞,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他不是不知道世人怎么看他,可不管后悔与否,他都不能回头了。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穆妍冷声说,“我还叫你一声父亲,不过是因为当初你叛逃的时候没有把我和哥哥扔掉,仅此而已!”
“孽女!”穆耀光猛然抬手,朝着穆妍的脸打了过去。
“住手!”
随着一声冷喝,穆耀光背后袭来一阵劲风,他神色一变,猛然转身,一抹红影映入眼帘。
来人是晋连城,他的一掌直接打得穆耀光胸口激荡,差点吐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
“晋王这是何意?”穆耀光面沉如水地看着晋连城冷声问。
“穆王爷,令爱说的话,句句属实,你恼羞成怒,本王可以理解,但你休想碰她一根手指头!”晋连城看着穆耀光似笑非笑地说。
穆耀光不可置信地看着晋连城这个不速之客,又猛然转头看向了穆妍:“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穆妍根本懒得看晋连城一眼,刚刚就算晋连城不来,她也绝对不会让穆耀光打到她。
晋连城目光一黯,拳头微微握了起来。
穆妍看着穆耀光,目光幽寒如冰:“父亲听好了,我会如你们所愿,和亲嫁给萧星寒!在我出嫁前的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不要惹我不高兴,否则,休怪我毁掉如今这个让世人耻笑的穆家!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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