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敌人来袭时,央山寨也就暂时失去了中枢中转的功能,改为全力防御,所以,正门的进出口,应该最快时间给堵上,弥补自己的弱项。
但奈何,昨晚他被燕人袭扰了一整晚。
那边的燕人在进行挖土作业时,他则是领着亲卫不停地在营寨四周查看。
不是没机会去动手,而是他太求稳了。
出征前,白家长辈也就是自己的岳丈,摒弃了他的长子也就是自己的大舅哥,而选择自己挂帅领着白蒲兵出征,也正是看重了自己的稳重。
比起渴望去前线杀敌光耀门楣的大舅哥,他更入得岳丈的法眼。
但在此时,迟明义却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时居然还因此沾沾自喜,因为他现在已经吃到了自己稳重所带来的苦果。
燕人的好整以暇按部就班,完全就是建立在自己稳重的基础上的。
若是昨晚自己有些动作,局面,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慢慢地被燕人以这种方式给填平一切劣势。
但,
迟明义觉得自己并没有大错,因为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狼烟升起了好几道,信骑也发出了好几批,可偏偏,燕军已然在自己面前待了一整晚加半个白天了;
友军,
友军呢?
终于,伴随着最近几轮的互相箭矢问候后,燕人开始了撤退。
填坑作业,结束。
原本央山寨前方的一片泥洼处,虽然不可能整平起来,但,已然可以承重,数万只马蹄来回地踩踏,比民夫用木槌砸击夯实的效果,似乎还要更好。
两边战局,
又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之中。
迟明义舔了舔嘴唇,在他的命令下,长矛兵再度上前重新列阵,自己麾下的那些将领们,也都开始下去对自己的士卒进行训话。
藤甲兵,都出自白蒲,并非都是白氏子弟,但基本都是沾亲带故的同乡人,这样子的军队,他们往往不喜为真正的统帅所喜欢,因为他们很容易抗命,但放在恰当的地方常常也能起到奇效,那就是,他们会很坚韧,不容易崩溃。
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了。
迟明义回过头,看向下方军阵中央的六架披着沾布的方块。
先前原本停放在其寨内的两架投石机已经于前日被送走了,雨后,他曾派人去远处查看过,据说砸死了一个哨骑。
虽然只留下战马的碎肉身子,但马都被砸死了,马背上的骑士难不成可以幸免?
应该是同行的燕人探马将其尸首给收走了吧。
不过,尽管如此,迟明义还是将那两辆投石车给交了出去,换来了三架巨弩。
再加上其寨子里本就有的三架,凑成了六架巨弩。
因为,在迟明义看来,还是巨弩更适合自己的寨子,投石机的抛射效率太低,且自己据寨而守,那玩意儿效用不大,但巨弩,对着当门,立于军阵,足以成为任何向自家军阵冲锋敌军的噩梦。
先前燕人在填土时,他忍着没用巨弩,虽说那样子的话,也能造成一些燕人的伤亡,但还是等到燕人真正冲锋时再用,保管能让燕人大吃一惊。
迟明义的目光眺望远处正在重新结阵的燕军,
手指,
死死地掐着塔楼的墙板,
来吧,
我就不信,
你们燕人号称自家的铁骑再无敌,
难不成,
还真能不怕死!
………
“对方身上穿着的是藤甲,为什么不用火攻?”
一边,已经在等待着接“酒”的阿铭问道。
剑圣有些疑惑道:“火攻?”
郑伯爷则笑了笑,道:“火攻能有用?”
阿铭道:“不是说诸葛亮火烧藤甲兵么?”
“诸葛亮是谁?”剑圣问道,“难不成,是诸葛家子弟?”
诸葛这个姓,不算常见,但也不算罕见。
郑伯爷摇摇头,道:“你当是做火爆腰花?”
“属下就是问问。”
“藤甲这种东西,没那么易燃的,再说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楚军难不成会不懂?防火的话,藤甲外头披一层鱼皮就是了。
诸葛亮火烧藤甲兵本就在正史上没有过记载,另外,有个常识,大火里死去的基本是被烟给闷死的,被火烧死的其实是少数。
再说了,真论防火的话,咱们的甲胄反而不见得比对面更防火,铁甲本就更容易导热,火烧起来往铁甲上搁点孜然,就可以直接烧烤了。”
“哦,原来如此,是我想简单了。”
剑圣微微颔首,心想还有这么多的道道,当下,又问道:“我观那楚人阵列还是很稳健的,接下来冲阵可不好打。”
“自古以来,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阵列再好,也怕不要命的。”
郑伯爷的目光,落到了前方野人阵列那儿。
抬起手,向前一挥。
身后那名执旗骑士将旗杆交给袍泽,自己,则又将一面旗杆提起,策马上前。
“伯爷赐旗!”
苟莫离抬头看向那面刚刚被送来的旗帜,那是桑虎先前带部族归附时其制作的雪狼皮王旗,只不过后来这面旗被伯爵府给收纳了,现在,物归原主。
“替我谢伯爷。”
苟莫离伸手接过了王旗,举起。
其身后,一众野人骑士纷纷提起自己手中的马槊,发出大喝。
曾经,在这面王旗下,野人王纵横雪原,招纳部族,也曾破关而入,侵入三晋之地,更曾望江江畔,一举将数万燕人赶下江面化作水鬼。
眼下,
这面王旗再度回到了苟莫离的手中,任其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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