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凡带着队伍回到虎头城时,已经是这一天的下午了,部队在城门口解散,原本的五个百夫长的兵力外加虎头城附近各个家族拼凑过来的奴仆下人们全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讲真,对于第一次带兵的郑凡而言,还真有一种“王朝崩塌”的错觉。
好在,郑凡也看得开,这到底不是自己的部队,自己未来的军队,还在阿铭和樊力的带领下,向虎头城前进,大概还需要个四五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这里。
城门口有一位主簿带着几个文书在那里,没需要郑凡再去衙门走一趟,直接在那里办好了交接。
其实,这也就是一种形式罢了。
乾国对军权以及对武人的把控与提防很是严格,甚至可以说是到了变态的地步,乃至于打仗时,还经常让文官去挂帅武官做辅助。
但在燕国,尤其是在北封郡,镇北军以外,其余基本都是各家族的私兵;
你就算弄再多的手续弄再精良的虎符什么的,也改变不了人家从小吃哪家饭长大的事实;
当然了,其实镇北军算是里面最大的一只,硬要说三十万镇北军都是李家的私军,还真不为过。
回到了宅子,芳草已经带领着仆人们做好了接风洗尘的准备,郑凡没急着吃饭,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后院,汤池里的水已经放好,褪去衣服后,郑凡就带着自己儿砸泡了进去。
哪怕是在后世,在国内,大部分人能在家里面洗热水澡也不过是最近十几二十年才得以实现的一件事。
在更多年前,洗澡,尤其是在冬日里,都是去澡堂子。
在那个年代,出去洗澡,还是真的只是去洗澡……
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能说是洁癖了,作为一个现代人,回到古代,最期盼也是最渴望的,还是每天能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咕嘟咕嘟…………”
石头继续飘浮在汤池上,
郑凡双臂撑在汤池边缘,闭着眼。
从虎头城出发到回来,这么多天,吃倒是没多少问题,就是想这么美美地泡个澡,成了极为奢侈的一件事。
“以后去了南方,家里也得修个汤池。”
“咕嘟咕嘟…………”
这时,芳草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主人,衙门里派人传信来了。”
郑凡伸手摸了一把脸,问道:
“什么事?”
“招讨使大人请主人赴宴。”
“招讨使?”
郑凡愣了一下,问道:
“哪个招讨使?”
郑凡清楚地记得,沙拓阙石叩门时,将那一辆马车砸在了牌坊上,马车连带着前面的马匹都一起被砸了个稀巴烂。
那只作为礼物的红色雪狼,也被砸成了原味狼肉酱。
“额……应该是原来的那位招讨使大人吧,前日里,奴婢还看见招讨使大人巡视完边境回城的车队。”
许文祖没死?
郑凡微微皱眉,对外面喊道:
“我知道了。”
“奴婢告退。”
郑凡从汤池里出来,换衣服时,四娘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和芳草不同,不管郑凡在不在洗澡,她都没什么顾忌的。
毕竟都是自家人,知道长短分寸。
“主上,许文祖还活着。”
显然,四娘也是在收到衙门里的报信后又特意去调查了一下,这才回来给出郑凡确切地通禀。
“叫梁程准备好,实在不行,咱们就退到梅家坞去。”
“好,主上。”
是的,郑凡不打算去赴宴了。
鸿门宴,赴一次是美谈,隔三差五的去,那估计人就没了。
郑凡惜命,不想就这么为了一顿饭把自己的小命给丢掉。
出了后宅,郑凡走入前厅里,一张桌子上,摆满了菜肴。
郑凡独自坐下来,自斟自饮,再拿起筷子吃着菜。
没多久,
芳草再度来到了前厅,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后头,就传来了中气十足的笑声:
“郑校尉一路辛苦,一路辛苦啊!”
这是深海同志的声音。
郑凡马上起身,不管心里怎么样,还是走到厅口,对着从大门那儿正迈着大步往这里走的许文祖躬身行礼:
“卑职参见大人!”
“哎,别别别,别客套,别客套。”
许文祖瘦了,
而且是瘦得多了,
但因为底子厚,
所以还是很胖。
许文祖的手抓住了郑凡的手,目光向四周逡巡了一下,正当郑凡以为这大胖子要掏出匕首和自己同归于尽时,
许文祖开口道:
“这里,说话方便么?”
“大人放心,宅子里,都是自己人。”
“好,这就好。”
许文祖径直走到桌旁,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酒,连喝了三杯,喝完后,有些失态的掩面,竟然传出了“哭”声。
或许是人太胖的缘故,他的哭声,他的抽泣,听起来倒像是正常的打鼾。
“郑校尉,老夫,老夫差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啊。”
“大人何出此言?”郑凡也坐回了桌旁,本想去伸手牵住许文祖的手,但见其手上全是眼泪鼻涕的这类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牵。
“大人,卑职实在没想到,回来后,居然还能见到大人,卑职一直以为…………以为…………”
郑凡正在强行酝酿情绪,打算催点儿眼泪出来,但许是因为刚喝了点儿酒的缘故,竟然强行催出了:
“嗝儿!”
酒嗝儿打起,郑凡马上低下头。
在荒漠吹了这么多天的沙子,演技退步了太多太多。
好在,许文祖没在意这点细节,而是主动伸出手,想要抓住郑凡的手,结果郑凡的手缩了回去,反而接住了郑凡主动递过来的一只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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