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容景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他一抬眼,就对上女孩儿愤怒的眼神,不由一怔。
然后,就见苏落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双浅眸蹭地窜上了两簇小火苗,神色紧绷:
“你什么意思?棕熊变心了?”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本就宽大的男士衬衫被拉扯的松松垮垮,露出一片雪白的肩头。
容景挪开了视线,用被子给她裹好,就见她一脸执拗,仿佛这是个十分严峻的原则问题。
于是,容景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解释:
“先不说棕熊与兔子跨物种器官无法匹配的问题,单从童话的角度来看,五年后的棕熊将心脏给了兔子,令兔子念念不忘,这条勉强成立。
但追溯回五年前,兔子再次接触的棕熊却并不是五年后的棕熊先生…
苏格拉底说过,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五年前的棕熊还没有给予兔子心脏,那就不是兔子爱的棕熊,而从相对论的角度分析…”
容景有理有据地说着,就发现小姑娘泪珠子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他顿时住了嘴,粗粝的指腹蹭了蹭女孩儿的面皮,然后,就见小姑娘眼眶通红,抽抽噎噎:
“棕…棕熊先生不爱兔子了?”
容景一噎,大脑有点儿混乱,实在不知她怎么从A推导出了B,思维怎么如此跳跃?也不懂她为何会这么伤心。
他暗叹一声,放弃了学术立场,伸手将她扶着躺进了被窝,又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胸腔里震颤着笑意:
“没有没有,棕熊先生只爱兔子,别的母熊他根本都瞧不上。”
于是,被子下,苏落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容景晨跑回来就发现苏落穿着他的衬衫,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从楼梯上下来,打开冰箱,掏出了一瓶矿泉水。
她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衫,下摆盖住了屁股,两条花白的大腿笔直而修长,看的容景眉头皱成了川字,沉声道:
“把衣服换了,成何体统。”
他语气沉沉的,一双黑瞳带着长辈才有的严厉,苏落缩了缩脖子,连忙哒哒哒跑了回去。
等她再下来,餐桌上已经摆着两份早餐,自己面前的碟子里是双倍的荷包蛋,流动的橘黄色蛋心周围是嫩生生的白,一看就是有机鸡蛋。
然后,容景就见女孩儿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拿起刀叉开始斯文地吃着,明明不施粉黛,却难掩俏丽。
见她吃的自在,容景心里也愉悦起来,目光里带着他自己未曾察觉的关注与宠溺。
两人吃完早餐,换了衣服出了门,苏落十分娴熟地上了车,忽然开口:
“教授,我是第一个坐您副驾的女人吗?”
她又恢复了敬称。
女人?也对,小落成年了。
于是,容景笑着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转着方向盘,没看见女孩儿窃喜的表情。
早晨,空气清新带着大地的芬芳,黑色奥迪出了别墅区,不一会儿就上了高速,容景注视着路况,余光瞥见苏落翻找着手包,掏出一直口红,对着车顶的小镜子,细细的抹着。
阳光下,橘粉色的唇膏微闪着珠光,将本就饱满的唇瓣勾勒成一块粉色水晶。
等红灯时,容景状似不经意道:
“内在美才是最重要的,你这么年纪不化妆也很青春,时间要用在正经事上,车上可以听听英语广播,准备下四六级……”
男人又开始絮絮叨叨,苏落听的有点烦,从包里摸出来一根棒棒糖,拆开,偏头问:
“吃吗?”
见她这幅样子,容景就知道自己刚才白说了,瞥了眼全是色素的棒棒糖,他摇了摇头,然后就见女孩儿塞进了自己嘴巴里,还享受地眯起了眼。
下了匝道,路过收费站时,容景出示了二维码,余光瞥见女孩儿光裸的脚踝,忽然问:
“这都几月份了,你秋裤呢?”
秋裤?
苏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破洞九分裤,实在想像不到自己套上秋裤的样子。
距离学校两百米的地方,车已经缓缓停靠在了路边,苏落松了安全带,刚要拉开车门,就又听见容景的声音:
“晚上几点回来?”
苏落一怔。
“你宿舍都烧了没地方住吧?”
见苏落呆愣愣的点头,容景以一种长辈关爱后辈的语气嘱咐道:
“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对喝热水。”
等苏落下了车,容景停了一会儿,刚打算重新发动,就发现已经走远的女孩儿又跑了回来。
一阵风吹过,扶起她黑亮的发丝,她敲了敲车窗,下一秒,车窗摇了下来,她双手支撑在玻璃边缘,对着容景清浅一笑:
“教授,人要走出舒适区,接受新鲜事物。”
说完,她将自己嘴巴里五颜六色的棒棒糖,就那么塞进了男人口中,在对方的怔愣中,她又跑远了。
齿间晕开阵阵的甜腻,容景在车里呆坐了好久。
*
十点,物理专业课开始。
容景踏进教室时,苏落正穿行在过道里分发作业,她一边发一边靠近讲台,余光瞥见一个女生拿着一道题目和容景请教。
投影仪的蓝色光芒下,男人低垂着眼睫,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着,说了一会儿,却发现女孩儿盯着自己发愣,容景蹙眉,忽然扭过头看向苏落:
“课代表,你来给她讲下这道题。”
苏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看了看繁复的电路图,支支吾吾讲了前几个基础步骤就编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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