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袁指挥打算偷偷溜进去,杀掉赤松家的那条恶犬吗?”唐兴不动声色,示意陈福寅稍安勿躁,看他忽悠这个老实人。
“那是小人行径!”袁彬摇了摇头,他没打算悄悄溜进去,虽然他能做到,但是大丈夫做人做事,就是光明磊落。
唐兴十分确信的说道:“这不就成了吗?你从正门进去,那不就不是暗杀了吗?”
袁彬一愣,这老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虽然禁止暗杀,但是陛下不禁止明火执仗。
陈福寅不无担忧的问道:“能行吗?”
“能。”唐兴十分确信的说道:“袁彬,如果不考虑火铳的情况下,让你跟人单挑,你觉得有人能打得过你吗?”
袁彬想了想说道:“咱大明可能会有,但是倭国不行,他们就四尺多高,跟两年前的张懋一般高。”
袁彬上次见到英国公张懋还是两年前了,那时候的张懋刚十二岁,袁彬这五大三粗的壮汉,在争斗这件事上,他看倭人的感觉就和看十二岁的张懋,没啥区别。
但是眼下打仗,谁跟你玩单挑?
唐兴颇为玩味的说道:“倭国流行一种叫做一骑讨的风俗,就是开战前,武将单挑,如果你赢了,就赢了战阵,输了就彻底的输了。”
“一骑讨?”袁彬瞪大了眼睛,惊讶至极。
袁彬在抓到喜宁之后,进入了大明的讲武堂深造了一整年。
罗贯中本的《三国演义》里,虽然有为了表现个人勇武,有三英战吕布的情节,可那是小说演义,当不得真。
《三国志》里几乎没有任何武将单挑的记录。
打仗就是打仗,打到对方抵抗意志崩溃,打到对方臣服于自己的意志,这就是战争,单挑这种手段,在战争之中,几乎不存在。
哪个大将敢上阵挑衅?那必然是弓弩齐射!
杀掉对方大将,拔掉对方牙旗,趁机掩杀,获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但是你要小心他们车轮战。”唐兴先提醒了一下袁彬注意事项。
袁彬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没事,就怕他们一拥而上。”
唐兴斟酌了一番说道:“这种风俗的形成应该是上村家抄录三国志的时候,添油加醋了一番。”
“倭国的这些所谓的上儒,和咱们大明的文人都一个样儿,很喜欢干这种事儿。”
“其实背后的原因是资源的匮乏,他们连钱都造不出来甲胄不全,赏罚蒙昧,军士不肯死战,自然而言,就出现了这种风俗。”
文化是一方面,物质是根本原因。
倭国的资产不丰,生活都成问题,打仗军士更是不愿意拼命,就演化出了这种奇怪的作战方式。
袁彬和陈福寅表示了理解,他们在琉球诸岛的时候,就曾经遇到过这个问题,那就是士气不够旺盛,组织度极低,一战击溃,一溃百里。
如果换到中原王朝,大宋也遇到过这种问题,只要是战败,就是一溃千里。
北宋末年的时候,完颜宗望从今山海关、北古口的位置,打到开封府,只用了短短四个月的时间。
军士不肯死战,倭国的足轻地位低下,上层决斗式作战,就应用而生。
“我懂了。”袁彬笑容满面。
这一骑讨作战方式好啊!
倭国的舞台很大,适合他这样的人。
“还有一件小事。”唐兴挑挑拣拣,把今参局的事儿说了出来,当然他去掉了很多的重点,比如说今参局的身份,比如今参局的肚子,比如今参局的名字。
“为了大明!”
唐兴最后再将这件事的性质,升华了一下,升华到了为了大明的高度。
对于荣誉高于一切的袁彬而言,这招太好用了。
袁彬,是个老实人。
袁彬听了半天,忽然咧嘴笑了起来,脸上的那道伤疤被这个笑带的极为狰狞,他满是揶揄的说道:“老唐,你自己的风流债,让兄弟顶账,不地道了。”
“什么叫顶账呢?”唐兴瞪大了眼睛,这袁彬是个老实人,这怎么突然就反过味儿来了呢?
袁彬却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不是化名李宾言了吗?那这女子生你一个孩子也姓李,又不姓唐,你怕个啥?”
“我去准备跟那个赤松家一骑讨去,老陈,你跟我一起去,生野银山经营的事儿,就交给你老陈了。”
陈福寅也站起来,和袁彬勾肩搭背的走了。
袁彬并不是发现了唐兴话里故意忽略的重要信息。
一来是锦衣卫军例,他不能做。
二来,倭国度种之事,他多少也清楚,这老唐风流倜傥,怕是惹下了风流债,回大明不好交差,才让他顶账。
袁彬是老实不假,可他不是傻呀。
袁彬解锁了一种新战法,一骑讨,对他来说,他就怕两样,一个是火器,第二个自然是群殴了。
倭国的飞炮铁炮质量堪忧,火药质量低下,击发后,是否命中,全靠天照大神的庇佑。
群殴,倭国自己个解决了。
那作为室町幕府足利义政家臣出现的袁彬,在胡乱编了个名字之后,就将生野银山的享德土一揆的民变平定了。
一个偌大的银山名义上,落日了室町幕府的手中。
又是一个黄昏,唐兴用麻袋套着这几个土一揆的头领,赤松家恶犬的脑袋,来到了银阁寺。
他有大老的身份腰牌,除了银阁,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当唐兴把手中的一串头颅,扔到今参局的面前时,今参局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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