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晨,刘宏一行离开鲁阳关,向南行进。
出关之后,地势渐低,直至峡谷底部。
此时道路颇窄,勉强可供两乘马车错行,弯道颇多,蜿蜒如蛇,路侧的谷底还有湍急的溪水流过。
峡谷两侧山高林密,端是险要非常。
若再加上后方的鲁阳关,从军事上看,此处必定是易守难攻的宝地。
“先生,这条路可有名字?”刘宏边勒了勒缰绳,让马以龟速前进,边问身侧的刘陶。
刘陶马术很差,好不容易才降下马速,却已经越过了刘宏的马头。
他索性让马停驻下来,尴尬地看了看刘宏,见其不在意,这才擦了擦额头细汗,答道:
“此路名为三垭路,因为有三道垭口而得名。我们所在鲁阳关为第三垭,向南走至分水岭为第二垭,再向前至百重山为第一垭。”
很显然,刘陶对于南阳很是了解,几乎是了如指掌一般。
“说起这个三垭路,还有一个与光武皇帝相关的‘神鸦引路’传说。”
“噢?讲来听听。”刘宏兴趣盎然。
其他人也近乎停了下来,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刘陶缓缓道:
“据说,当初光武帝南阳起兵初期,由于兵少,被王莽军队追杀。
光武帝顺三垭路向北疾行,至第一垭百重山前迷路,正不知所措时,忽然一只乌鸦从垭口飞来,叼起光武帝头上的佩环而去。”
由于此时天方微亮,谷中并无行人,刘陶的说话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很清晰。
见众人都听得入神,刘陶继续道:
“光武帝本在困境之中,干脆紧追乌鸦不放,却正好进入垭口而暂时脱险。
进入第一垭后,那乌鸦将佩环传给了另一只乌鸦,光武帝又继续追着第二只乌鸦前行。
如此一直追至第二垭、第三垭,乌鸦如同接力般,将佩环不断下传,轮流为光武帝衔环引路,直至鲁阳关下。
这才使得光武帝顺利通过三垭路,摆脱险境,最终到达汝洛、河北,而成就中兴大业。”
“这山里的乌鸦那么神奇?”典韦瓮声瓮气地惊叫道。
“传说,传说,我也不知真假。”刘陶摊了摊手。
“不过此地百姓中倒也流传着这个故事。我还听说曾有朝臣上奏光武皇帝,请将三垭路改名为三鸦路的,就是将垭口的垭改成乌鸦的鸦。料想即是以此为根据吧。”
“那可曾改名?”吕布问。
“未曾。”刘陶摇头。
刘宏也有些好笑。
这种事除了当事人或者当初讲出这故事的人外,谁又能知道真假呢,只能说信则真,不信则假。
反正刘宏是不大信的,毕竟这封建时代,哪个开国君主不伴随点异象传说,就好像不够众望所归似的。
他又想起被后世津津乐道的位面之子的事,一时兴起,干脆问了出来。
“我听说,当初昆阳之战,世祖亦是得益于天助,可有其事?”
(世祖为光武帝庙号,刘宏作为其直系后代,以庙号相称。)
为避免闹笑话,刘宏没说三千破四十万,陨石天降之类。
刘陶点头道:“此倒是确有其事,汉书有载,王莽遣军四十余万,号称百万围困昆阳。光武皇帝总兵力不到两万,出阵者数千。
光武帝身先士卒,突袭敌军,先杀溃万余人,此时突然天降暴雨,大风飞瓦,山洪暴发,王莽军被淹没者无数,就此全军溃败。”
好吧,刘宏暴露了自己是个不读书的人,身为皇帝,却连开国老祖的高光时刻都不知道。
不过当他看到其余众人也大多不知此事,好似还深信不疑的样子,又不觉得难为情了。
他更在意的是,这年代的人对于怪力乱神、天道异象之类还真是没有多少免疫力啊。
也是,谶纬之学都能大行其道,成为儒学正宗,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就连两千年后都免不了抽签算命啥的,何况这个科学尚未萌芽的时代。
刘宏又想起了他托梦先知的事,将来他在后世人眼中,会不会也成了像光武帝这样的位面之子?
有点难搞啊,他一方面想着打击灾异之说,剪断天人映射对于皇权的束缚,一方面却又在利用梦境、神游之说来蛊惑众臣。
这两方面应该可以斩断牵连吧?刘宏心里也不太确定,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实他很清楚,在他心底,也是存在着某种忌讳的,毕竟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也是一种难解之谜。
在刘宏走神的时候,吕布与傅燮探讨起了两万战胜四十万的可能性。
这些人之中,只有傅燮是正正经经带过兵,打过仗的,而吕布只参与过最多十多人的小股厮杀,可是他对自己的武力迷之自信。
由此他们的讨论有如鸡同鸭讲,注定难有什么结果。
“哇——哇——”
忽然,从前方的山林里传来阵阵乌鸦的叫声,那声音嘶哑难听,却似乎透着某种神秘感,直接令众人安静下来,全将目光投了过去。
可是那里除了密林,什么也看不到。
乌鸦的叫声一向是与不祥联系在一起的,虽然刚讲过神鸦引路的故事,可刘陶还是略显忧虑地看向刘宏。
刘宏知道他的意思,摆了摆手,浑不在意道:
“既然神鸦引路的传说源于此地,那就说明,此地自光武朝时,就为乌鸦栖息地。有乌鸦,听到乌鸦叫就不足为奇了。
我觉得,乌鸦只是长得丑点,叫声难听点,不必在意那些牵强附会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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