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
武攸宜身边的扈从,领命而去。
而此时。
上官婉儿刚从东偏殿,走回到武则天的寝殿,看上去面色憔悴……
李正一忽地想起一事。
他此番进宫,太过于突然,时间匆匆,竟然忘记和府里人提前知会一声,想必舅父宋璟和舅娘崔氏,会很担心他的安危……
毕竟。
李正一近来得罪的人挺多。
想要他命的,应该也不在少数。
若是家里人因为担心,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怕是会一不小心惹出本不必要的麻烦事。
眼下,宫里本就是千钧一发。
万一节外生枝,就不好收场了。
转头,见上官婉儿回来了,李正一遂走到她身边,小声问道:
“上官小姨,昨日进宫时间匆忙,未及告知家里人,可否设法……”
谁知,话音未落。
薛崇简就接过话茬,轻声回道:
“正一兄不必担心,我母亲她昨夜已经遣人告知宋府,说你昨夜在公主府喝了点酒,微醺,就留你宿下了,还让他们莫要挂怀……”
听罢。
李正一心里松了一口气。
而薛崇简,犹豫片刻后,又问道:
“上官舍人,我母亲呢?”
上官婉儿沉沉一叹,回道:
“太平公主她,有要事处理!”
薛崇简眉头微蹙,没有再多问。或许,与李正一一样,不敢多问。
然后,整个寝殿,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丁点声响……
不知何故。
李正一隐隐感觉。
危险,一点点在临近。
此时此刻,空气中弥漫的,都是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就在“武则天病危,命悬一线”之时,太平公主在和上官婉儿秘密商议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上阳宫门口。
还堵着一个武攸宜。
最要紧的是,宫门口处,看似只堵着一个武攸宜,可其实,他背后的整个武家势力,都在默默支持他……
唯有如此。
武攸宜才敢这般跋扈。
虽说,武攸宜此番前来上阳宫,是借了探病之故,可明眼人都清楚,他这是在撒气……为昨日“莫名其妙被削了兵权之事”而气恼。所以,明目张胆地前来,向姑母武则天讨要一个说法。
之前。
李正一曾暗自揣测。
关于武则天此次病倒,已然排除了“是上官婉儿报仇”的可能性。
再者,看现在的样子,武攸宜应该也不知晓“武则天病危”的消息,否则,此刻他就不是在宫门口傻等,而是要带上他的右羽林军,破宫门而入以探虚实,才符合他冲动易怒的人设……
也就是说。
若是真的有人,想要这洛阳宫里变天,欲仿效唐太宗玄武门之变。
武攸宜和上官婉儿,应该不会是那个提前布下渔网的钓鱼人……
突然间。
有一个念头。
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难道,这是武则天自己布的局?
至于目的,就是想借病中之缘由,避见刚被削了兵权的武攸宜等人,嫌见他们……太过闹心?
不过,这个念头,真的就是一闪而过,武则天岂是一个惧事之人?
更何况现在。
武则天在病榻上静静躺着。
一个将死之人,能布什么局呢?
但无论如何,李正一都觉得,武则天此病太蹊跷,绝对不正常。只不过,想要揭穿这背后“钓鱼人”的真实面目,恐还需要一番周折。
…………………
与此同时。
武攸宜的扈从,一路在暗中跟着太平公主,见她在宫里兜了几圈,最后,居然辗转到了东宫,左右张望一番之后,才悄悄进了东宫。
遂急忙赶回上阳宫门口。
拱手向武攸宜复命,耳语道:
“武将军,属下一路跟着太平公主,她最后……悄悄进了东宫!”
武攸宜嘴里一咧,脸上顿时泛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喃喃自语道:
“东宫……这就有意思了!”
稍过片刻。
武攸宜面露喜色,脸上堆着笑,对上阳宫门口的侍卫,道了一声:
“各位兄弟,你们辛苦了,烦请向陛下传个话……就说侄儿武攸宜先行告退,过些时候,再来拜见姑母,并将兵符一并归还!”
说罢,武攸宜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转身向长乐门行去……
诸位侍卫亦低头拱手,回道:
“恭送武将军……”
听罢。
武攸宜虽走出数步,仍驻足。
背对众人,微微侧头,朗声叹道:
“你们呐,别一口一个将军地叫,本将军已然没了兵权,下次见到,记得改个称呼,还是叫本王为……建安郡王,这样听着比较舒服。虽然没了兵权,这建安郡王,终归还是姑母他老人家亲封的!”
话音刚落。
门口的侍卫,都有些不知所云。
而武攸宜的脸上,又闪过一丝刚才那般诡异的笑容,喃喃自语道:
“虽然没了兵权,可这建安郡王……终究是郡王,仔细推敲一番,还是与‘君王’同音,着实不错!”
自言自语罢。
武攸宜收起脸上的笑容。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上阳宫。
……………………
洛阳宫,东宫内。
太平公主着急赶到李旦的住处。
此时的李旦。
丝毫不知武则天已然病危的消息,还在桌案前,潇洒地挥毫泼墨,想要趁日头正好,作一幅三月春宫图……
见太平公主匆匆前来,因问道:
“太平,你如何来了?不过,你来得正巧,快替为兄瞧一瞧,此画中的峰脚处,到底用何种色泽,才能更显光晕……”
话里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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