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外出,三人不能再耽,赏了店伴点银钱吩咐照料房中的瘸腿客人便即出了这处野店。
龙玄与小蜻蜓并肩而行,褚雨墨怀抱血婴,血婴兀自沉睡,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龙玄曾多次叮咛褚雨墨不必这般避讳,可她却不听,觉得喧宾岂可夺主威,自己能与龙玄得那缠绵之情便即心存感激,还怎么敢僭越本分,这般姿态是毫无掩饰的选择了自己侧室的身份。
三人一路畅行,这日天也晴朗蔚蓝,云自慵懒飘忽,迎着飒爽秋风,几人竟各自感觉此行一定会如愿而回。
三人转过山脚,这次行进不比龙玄自行访山,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即到达,转到那片树林处,遥遥看见空地上云烟轻飘,那巨大石碑兀自矗立,仿佛千载不变一般。
龙玄率两女走近后,凝神观瞧石碑。只见这“正气”二字行文端严,笔走曲蜿,内中意味足够让人回味半天。他走到石碑近处,俯身而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褚雨墨小蜻蜓也自跪拜,对夫君的宗门极度尊崇。
那石碑兀自矗立,龙玄自寒松处得知此地原本是正气宗门所在,只为避祸遮扰才突然消失的,想来必是门中长辈施以法术令其遁形。当下行完大礼,从容起身背朝石碑喊道:“弟子龙玄,恩师澹台墨,今日携掌门令牌和正气诀来此拜山,跪求门中掌门赐见。”即是无端消失,必有仙人做法,他这般呼喊,施法之人在暗处定能参详,出来接见。
此地空旷,他背对着悬崖大喊了三遍,余音荡出久远便即落歇,声音洪亮,虽未张扬施法,却也气息雄浑,传遍四野。
只三次大喊之后,也不见有人出来迎接,龙玄心中暗暗犯起了嘀咕,莫非宗门举家搬移了吗,自己的估算错误了吗?
褚雨墨眼见此处云烟缭绕恍若仙境,此间定有得道之人居住,心中即定,见龙玄脸现焦躁上前劝道:“玄哥,也许此时还早,门内长辈师兄还未睡醒,咱们在此等上一遭吧。”
这般解释如同儿戏,可除此再无其他的解释。龙玄无奈只好依了她,三人便自找了一处树荫,搬过几块大石各自坐了慢慢调息。
小蜻蜓偎依在龙玄身侧,眼中无时不替夫君担忧,她见龙玄上山之时意气勃勃,本以为此行定然无阻,此刻却铩羽失望,见他失意心中也自难过,只不知如何开口宽慰。
褚雨墨抱着怀中血婴,只见他眉心的疙瘩渐渐平复,呼吸均匀小脸红润,浑身血气竟不知不觉间褪去大半,不知是否离开血池之后的缘故。她看了会儿血婴,又自抬眼去望龙玄,见他满面焦急,也替他心忧,却不知如何才好,只得关切望着却不敢作声。
三人正自彷徨间,只见远处一个灰影子悬崖方向飞掠而来,落地之后一阵缓冲小跑方自停下身形。龙玄急忙起身上前,施礼道:“师兄有礼,我是正气门的弟子,不知宗门现在何处,烦请带我入门。”
那人有些仓皇,着眼打量了龙玄一番疑惑道:“你是哪枝儿的弟子,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呢?”
龙玄拱手道:“我恩师名讳澹台墨,我是他在盘龙山隐居的弟子龙玄,今番带回掌门令牌归来拜见门内掌宗前辈,还请师兄待为引见。”
这灰衣人年岁不大,想来也是门中辈分较低之人,他性情本自有些随和开朗,无奈从师却是个极不热心之人,宗门隐匿避世,这般冒冒失失的将龙玄领入,赶上师父心情不佳,挨顿责罚可是犯不上。
他兀自踌躇,龙玄一脸谦恭,静候其因。
过了一会儿,这人才含糊说道:“待我禀报师父之后再行定论,你若心诚便在此处等待吧。”说罢也不由分说,快步走到石碑近处,不知念了一句什么咒语,嗖的一声便即消失。
龙玄望着他身影遽然遁失,忙上前拦阻求肯,却哪容得空。这好不容易等来一人,却一点亲近接纳之意都没有,任谁心中也自不大舒服。
褚雨墨自远处走来,见这良机来而复灭,心中有些恚怒,觉得这宗门之人怎会如此凉薄冷漠,而且听那人话语之意,还要禀报师父才能令龙玄进入,看他年纪,他师父也应该老不到哪里去,这般逐级推诿,试想认入宗门不知道还要跨越几层门槛才能实现。
她见龙玄懊丧之情又现,当下将心一横,走到他身畔说道:“玄哥,不必烦恼,现在咱们至少确定那宗门确在此处了么,不必再天涯海角的另去寻觅了吗?”
龙玄心想也是,可此处难见门阀,宗门中人又是这般行踪诡秘,别说被拒绝,想见见掌宗都是困难,眼见到了家门口,却有家难入,这般处境实在让人难以释怀。
褚雨墨见时机成熟,便坦然说出心中想法道:“玄哥,想让宗门中人现身也不为难,但我做什么不要阻拦便是。”
龙玄茫然回首,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但确临绝境,无计可施只好仓皇点头默许。
褚雨墨将血婴交付小蜻蜓之手,一拧身姿,古剑呛声出鞘,带着耀眼光芒如同匹练一般朝那石碑横斩而去。
龙玄见状大惊,断没想到她的办法竟是自毁门石,待瞧分明后急欲拦阻,却哪里来得及。只见那古剑光芒掠进石碑,斜斜一斩,那石碑便自从中而断,细微石屑洒落,半截断碑带着一个大大的“正”字向后倒去,剑势凌厉,劲力不俗,那断碑竟向后翻滚,直落入碑后那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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